國民黨當家的時候,被歸類為「泰公黨」,與黨營事業走得比較近的集團包括東帝士、宏國、威京、長億等都陸續傳出財務危機,去年底,潤泰集團因為兩家上市公司潤泰建設與潤泰紡織出現前所未有的虧損數字,整個集團的負債超過四百億元,當時,不少人都相當關切潤泰集團能夠「撐」多久?尹衍樑會不會「出事」?
尹衍樑今年初出售光華投信,二十幾億元的現金落袋。 接著, 荷商國際( ING)集團又看上美國安泰人壽在亞洲地區的高獲利,並以七十七億美元的價格與美國安泰人壽總公司訂下協議書。雖然,尹衍樑仍未決定是否與美國安泰人壽總公司一起出售股權,但這筆合併案,可以說已經讓尹衍樑徹底「翻身」,甚至還成為坐擁二、三百億元資產的富豪。
由於尹衍樑個人在安泰人壽的台灣、香港及大陸分公司擁有二○%股權,以一九九八年安泰人壽台灣分公司委託鑑價公司初估的價格已經高達九九○億元,尹衍樑個人光在台灣分公司的股權,就接近二百億元,因為金融風暴所帶來的高負債傳言一掃而空。
對於 ING 購併安泰人壽,造成尹衍樑個人身價暴漲, 他反而憂心因為美國總公司出售安泰亞洲地區的股權,造成十幾年來的「親密戰友」台灣分公司總經理潘燊昌一時無法接受「被賣掉」的結果而陷入長考。尹衍樑說,這些年來他在人壽業的布局完全倚重潘燊昌,因此,他的股權是否出售,要看潘的意向才能做決定。至於一下子出清股權,他反而不知道手中「抱」著幾百億元現金要如何規畫。
去年底,潤泰集團的銀行總負債高達四二四億元,整個集團的財務壓力,迫使他出清光華投信的股權,以潤泰集團的六二%持股計算,尹衍樑進帳二十八億元,對集團的財務壓力可以說不無小補。尹衍樑說,光華投信在七十四年以一億元資本額設立,經過幾次的增資,加上每年的盈餘配股,最後出售的投資報酬率是四十三倍,當初,他是以「還債」的心情,忍痛賣掉光華投信,因為,光華投信是他的瘦身計畫中,最被外資看好的公司。
營建與紡織是沉重的負擔
不過, 今年七月間因為 ING 集團與安泰人壽的合併案,則是超乎尹衍樑想像與規畫。尹衍樑意外成為坐擁金雞母的傳統產業負責人,際遇令不少企業大老闆羨慕不已。在傳統的營建、紡織業嚴重虧損的情況下,因為金融版圖的經營獲利,得以逆勢突圍,在眾多與國民黨黨營事業合作的企業中,潤泰集團堪稱唯一不受改朝換代衝擊的傳統產業。
其實,潤泰集團的「本業」營建與紡織,這些年來一直是尹衍樑沉重的負擔。潤泰建設去年業外虧損十三億元,稅後虧損十一億元;至於潤泰紡織,去年也虧損了二十四億元,後來集團想出了潤紡與大潤發合併的點子,希望以頗具前景的大潤發量販,改善逐漸沒落的紡織業。這項合併案預計十月一日生效。
這些年來,尹衍樑對於物流事業興趣濃厚,不但先後買下亞太開發,並與台中的大買家進行交叉持股,另外也成立亞裕物流,負責所有大潤發據點的商品整合。
綜觀尹衍樑在物流事業體系的布局,除了國內十五個據點及上海四個點之外,尹衍樑野心勃勃地表示,未來,他將要在大陸的每一省都設立一個大潤發量販點,目標是一百個點,年營業額至少二千億元,並整合電子商務、流通市場。
至於潤泰集團的營建版圖,可以說是在艱苦中求生存,不過,潤泰推出的個案因為「名人入住」而成為焦點,去年交屋的潤泰敦品,包括前總統李登輝、劉泰英、蘇志誠、鄭淑敏都是重要的住戶;而竹圍合建案最後落成的安泰敦峰,現在更是台綜院辦公室。
潤福成了五星級銀髮族社區
從潤建去年的虧損數字來看,這些名宅、華廈,並沒有為潤建帶來漂亮的營收不過,潤建、潤紡轉投資的潤福生活事業,因為淡水的「潤福生活新象」打出漂亮的成績單,潤建目前已經將原來位於大台北華城的「朗靜山」別墅住宅,改為第二代的三代同堂老人住宅。至於第三個老人安養計畫,則是目前送都市計畫局審查中的中和圓通寺變更案。
潤福生活事業可以說是尹衍樑這些年來最津津樂道的投資事業,潤福總經理陳守仁表示,八十年間,尹衍樑赴日本考察,當時,大老闆尹書田剛過世不久,總裁返國後有鑑於國內老人人口逐漸增加,但是退休後卻缺乏妥善的照顧體系,才不惜重資,投入十七、八億元的資金,規畫潤福生活新象。
從八十五年推出之後,被視為「五星級銀髮族社區」的淡水潤福,一年半後三百戶老人安養住宅全被訂滿,而每一單位的權利金也從三九八萬元提高至五百萬元,但是,目前仍然供不應求,還有近百位「預約掛號」的退休老人在排隊。包括影劇圈的陶姑媽、廣宇電子創辦人羅美文、國學大師錢穆夫人錢胡美琦以及不少教授、醫生,甚至退休的少將、中將,都是潤福的「貴賓」。尹衍樑在進德中學的老師李錫珍,也住在潤福。
而潤福生活新象不但靠權利金收回了十七、八億元的投資成本,目前還呈現「小賺」的狀況。潤福的成功案例,也讓太平洋建設、和信集團起而效尤,陸續在大台北華城、汐止水蓮山莊等幾個因為房地產不景氣而陷入苦戰的個案,仿效潤福的模式推出老人「年金屋」。而潤建本身在大台北華城推出的「朗靜山」,因為土地所有權屬於爆發財務危機的禾豐集團所有,這些年來,潤泰建設空有地上物、無土地所有權,可以說吃盡了不少苦頭。今年,陸續從法院買下土地之後,積極推出三代同堂的「潤福大台北華城」。
光華投信與安泰人壽成了救命仙丹
這些年來,潤泰的營建事業雖然推出不少口碑不錯的案子,但是,仍熬不過房地產的不景氣,潤泰的營建體系中,轉投資的潤泰廣告、潤泰水泥幾乎已經停擺,潤弘精密也度過了一段虧損期,倒是負責室內設計的潤德設計工程,以五百萬元的資本額,創下每年三億元的營業額,是潤泰建設眼中的金雞母。
賣了光華投信,如何處置安泰人壽的股權讓尹衍樑陷入長考,在潤泰的金融版圖中,還保有相當被看好的華信銀行、復華證券、復華投信及金華信銀證券、投顧。因為這些事業有不少與國民黨息息相關,前一段時間華夏租賃爆發嚴重的放款弊端,持有華夏租賃約二五%的潤泰集團,帳面上就有約二億元的虧損。
八十一年間,剛接下潤泰集團重擔不久的尹衍樑展現強烈的企圖心,順利將潤泰建設推往上市之路,當時,從七十元掛牌之後一路飆漲到一○三元的潤泰建設,讓尹衍樑面子十足,並且走出父親尹書田所留下的事業格局。
但是,八年後,潤建的股價只剩下四、五元,可謂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而尹衍樑的事業版圖,如果不是靠獲利四十三倍的光華投信,以及獲利約三十倍的美國安泰人壽,恐怕也很難熬過這一波經濟風暴對傳統產業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