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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航保險費是國泰、長榮的十倍 P.46

華航保險費是國泰、長榮的十倍 P.46

華航CI六四二在香港新機場出事之後,《今周刊》透過管道,赫然發現華航每年的保費金額,竟然是國泰、長榮航空的十倍!而且,華航龐大的航空險保費,十幾年來都是透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香港保險仲介人 Wilson Wong 向國際再保公司投保。摔飛機之後,華航的保費可能再被調高二○%,與「難兄難弟」韓航同列全球保費最高的航空公司,而龐大的保費「獨家仲介」,會不會有什麼人謀不臧的機會呢?

又摔了!華航CI六四二班機出事,不少華航員工聞訊第一個反應是,「完了,馬上要展開下年度的保險談判,怎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狀況」、「會不會遭拒保」,不僅摔出飛安問題,更摔出巨額保險費的諸多疑問,然而,在華航單一特定公司經紀保險的作法下,華航保費之高令人質疑,本刊此次特就華航保險問題追查,為投資大眾揭開華航保險作業的黑盒子。

究竟華航一年支出多少的保費,與其他航空公司比較的結果又是如何呢?


一年保費新台幣十六億元 賺的錢都繳給保險公司了

根據本刊透過管道取得可信的資料顯示,華航最近這三年來(每年十月為華航保險換約基準日)的保費,分別是九六至九七年的五千五百萬美元,九七至九八年的三千萬美元,以及九八年十月至九九年的五千萬美,若以一比三十二的匯率作換算,則最近這三年來華航在保費的支出約分別是新台幣一七.六億元、九.六億元及十六億元左右,而支付這些保費所獲得的保額,大約是在三十億美元左右。

一年十六億元的保險費用,占華航每年五百億元營業額的三%,相對,其他正常的航空業者保費大多在營業額的一%以下,華航的保費負擔沉重,由此可見。

暫且不說國外的航空公司,就以國內另一家同飛國際線,實力規模足與華航相稱的長榮航空而言,該公司最近幾個月才與保險經紀商及保險公司完成談判,甫修訂的契約保額約三、四十億美元(依照立榮航空是否列入而有不同的算法),但長榮所須支付的保費,只有華航的十分之一不到(每年不超過五百萬美元)。同樣是台灣的航空公司,兩者規模也相當,保費竟相差達十倍。

或許有人會認為長榮是新公司,機隊較新,保費低是應當的,但是,若以國泰航空連同旗下的港龍航空,整個機隊規模,比起華航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國泰航空一年的保費不過約五一○萬美金,華航也是國泰的十倍,而且,據信華航今年摔飛機之後,保費最少會提高兩成,光是增加的一千多萬美元保費,就可讓國泰用兩年還有剩。

另外,若從歷年來保費的調整幅度,亦可作為質疑華航保險內幕一籮筐的依據。在最近這一陣子航空公司與保險公司的續約談判熱季中,不少公司均已與保險公司完成新約的簽訂,在已知的業者中,復興航空與遠東航空新一年期的保費,均較上一年期的保費約各降了三成,長榮航空也約降了七.五%;唯獨華航要被大幅調高,真是情何以堪。


AON 「獨家仲介」華航再保險長達十餘年

華航除了保費高之外,保險公司的選定也有「獨特」之處。

以去年十月華航簽訂、為期一年的保約來說,總金額將近五千萬美元的保費,其中約五%留給國內,由國內包括台灣產物保險、中國產物保險及中央產物保險等三家官方色彩濃厚的保險公司承攬,其餘九五%的保險,則是透過一個神祕的香港商人 Wilson Wong,再轉手給美國保險經紀商 AON, 由 AON 尋求其他國際保險集團聯保或再保。

這樣的運作模式,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實際上卻大有學問。類似像 AON 這般大型的保險經紀商不少,但全球類似的經紀商中,除了 AON 之外, 另有英商 WILLIS 及 MARSH (在台灣則以 SEDGWICK 為名)等兩集團,亦屬在產物保險經紀市場中屬「老大級」的公司,該三大集團合計約拿下了全球航空公司九○%以上的保險經紀合約, 其中,WILLIS 在亞洲地區實力更是雄厚,幾乎半數以上的亞洲航空公司,保險事宜均透過該公司辦理或協辦。

由於全球航空保險市場相當龐大,不僅保險集團競爭,連保險經紀商也相當競爭, 因此, 航空公司即看中經紀商競爭激烈的情況, 採用聯合經紀(JOINT-BROKER )制度,這種制度的作法,是將一份保險經紀工作, 交由兩家經紀商共同執行,或者將一部分工作交由某一家承作,另部分交由另一家承作。其主要的用意在於透過經紀商本身的競爭與制約,達到降低保費、經紀費,同時提供更良好的服務。


「聯合仲介」是業界慣例 華航為何堅持「單一仲介」

由於這樣的作法,航空公司不必受制於單一經紀商的操控,因此,國際上絕大多數的航空公司,都採用這樣的作法;以亞洲地區為例,名列亞洲企業十大品牌之首(日本除外)的新加坡航空, 其保險即是採用聯合經紀的模式,委由 WILLIS及 AON 處理,另國泰航空、印尼航空、菲律賓航空、泰國航空, 甚至連飛安紀錄比華航更糟的大韓航空,亦都是採取聯合經紀的模式。

至於華航部分, 則採取較為罕見的單一經紀( SINGLE-BROKER )制度,更令人無法想像的, 十多年來,華航只與 AON 一家公司打交道,WILLIS 及 SEDGWICK想要分食華航保險的經紀合約,根本就是連門都沾不上;長久已來,業者想突破AON 獨攬華航生意,但總是無功而返,甚至「敬畏」於華航背後的龐大黨政軍體系, 業者為求得在台灣分食一小杯羹,自是敢怒不敢言,眼睜睜地看著 AON 獨享台灣最大的一塊肥肉。

按相關法令,民航局所管的,僅是管飛機有沒有保險,向誰保、該怎麼保,坐任公司高興,因此,即使華航獨獨鍾愛 AON,誰也管不著,就像長榮航空,因大闆張榮發與 SEDGWICK 關係良好, 因此, 長榮選擇了單一經紀的模式, 委由SEDGWICK 處理長榮航空保險事宜。 但令其他業者眼紅與抱怨的是,張榮發是長榮航空的大老闆,主要保費仍是他出錢的,因此,他高興委由誰經紀保險事務是他的事,只要他拿得出錢,長榮其他股東又沒有意見,其他經紀商連吭聲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華航則不然,華航不僅享有政府許多補助,並且是家上市公司,在公司的決策上,就應向所有投資大眾,甚至所有繳納稅金的國人負責,而不是像張榮發般憑一己之好作選擇。 但反應在現實的狀況, 華航十幾年來都是全權委由 AO經紀保險事務,且由於每年訂定保險契約的生效起迄時間,與年度財務報告編結算時間不一,因此,在華航財務報表中,非但無法見到每年保費的實際情況,甚至連採單一保險經紀制度的作法,連華航公關人員都不知道,更何況是一般投資大眾。其結果,華航的保險作業,就如同黑盒子一般,一直被列為不對外公開的祕密,除了摔飛機後保險費就大額提高外,外界也無從窺探華航保險學問之大。


神祕的香港人 WILSON WONG

華航保險黑盒子的學問,不僅僅單純在長期採行單一且特定的經紀制度而已,更稱得上航空保險實務界中「特別中更特別」的作法, 則是在華航與 AON 之間,還必須有一個「中人」, 這個長期在華航與 AON 這對老搭檔間扮演「中人」角色的公司,即是一家叫作 WILSON RE 的香港公司。

WILSON RE 是由名叫 WILSON 王的香港人所開設, WILSON 王原本是英國再保場在香港的一個經紀商,大約二十年前到台灣發展,最初做的是經紀漁船再保等業務。不過,真正讓 WILSON 王飛黃騰達,則是在 WILSON 王接下華航保險仲介這塊大餅之後。

WILSON 王長期與華航「合作」, 對於華航高層建立了彼此極為信賴的私交關係,歷任華航董事長、總經理對他相當信任,根據本刊了解, Wilson 王不只在保險仲介上提供服務, 例如每年前往倫敦簽訂再保險契約時,Wilson 王的太太都會陪同,並且協助華航部分高級主管的夫人逛街購物。

對於單一且特定的經紀保險制度,與 WILSON   RE 公司角色引發的爭議,華航公司表示,單一經紀保險或聯合經紀保險,均是航空界所認同並採用的制度,有許多公司採聯合經紀制,也有不少公司是採單一經紀制,這是見仁見智的問題,正如同有人可選擇一家廣告公司為其包裝,但也有人是選擇多家廣告公司,端視每家航空公司的需求與對方的配合程度而定。華航所以長期均選擇 AON,在於該公司長期與華航配合均不錯,不論是在理賠或服務品質、態度上,均能符合華航的需要,並沒有其他特別的原因。

至於 WILSON   RE 部分,華航則解釋,AON 公司在亞洲某些地區是委託專人辦,某些地區則沒有委人代辦,而 WILSON RE 正好是受 AON 委託處理台灣相關事務, 因此,華航在與 AON 的往來中,自然會有 WILSON 王擔任中人或顧問的角色。


拿走巨額仲介費用的 AON  可曾協助華航作好風險管理?

業者同時指出,保險經紀人承攬航空公司保險經紀業務,除了幫航空公司找聯保、再保的保險公司外, 也必須做到風險管理( RISK MANAGEMENT ),換言之,在華航事故接連發生之際,AON 公司有必要輔導華航降低飛安事故的發生,然而,事實結果卻是華航不斷摔機,保費不斷提高,如此的經紀商,是否足以續獲所有華航投資大眾的信任,繼續獨攬華航獨門生意,實是可受公評之事,而非華航搪塞之詞所能帶過。

華航飛機還沒出事,一年保險費足讓長榮保十年,摔飛機就得再調漲一倍,若多摔個一、二架,則華航一年的保費不就足夠讓長榮買個「終生險」了嗎?今年華航的保費極可能突破三年前五千五百萬美金的紀錄,再創歷史新猷。而按現今華航保費約占總營業額三%(長榮保費約占營業額的○.五%)的水準來看,若華航不能在短時間內重振消費者信心,如果出現消費危機導致營業收益減少,加上逐漸頻創新高的保險費,則華航所賺的毛利,恐怕連支付保險費都不夠。


華航韓航「哥倆好,一對寶」

從國內比到國外,從大公司比到小公司,比來比去,華航似乎都是「最後一名」,華航真的這麼慘嗎?套句某國民黨立委的驚世名言,「你們都說我最後一名,人家我以前還是模範生呢!」華航爛歸爛,但「德不孤必有『鄰』」,華航與國內大可不必因保費超高而妄自菲薄,要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且這一座保費比華航更「高」的山,就在不遠的鄰處,這座高山就是足與華航並稱「哼哈二將」的大韓航空。

機隊數近百架的韓航,飛安出事頻率之高,絕對不讓華航專美於前。從去年二月十六日大園空難迄今,華航摔了二架飛機,但韓航卻一鼓作氣,在今年四月分,連續在韓國及上海摔了兩架飛機,韓航如此賣命演出,連保險公司都嚇呆了;原本韓航支付約五千六百萬美金所訂定的九九年期的保險,有效期限是自九八年十一月一日至今年十月三十一日,但見到韓航意外連連,聯保集團顧不得契約未到期,在今年四月分即通知韓航立即調高保費,否則就拒保。

連保險公司都拒保,乘客怎敢坐呢?若沒有了保險,航空公司還開得下去嗎?對保險集團的強硬立場,經過長達二、三個月的折衝,韓航最後在七月與保險集團達成協議,韓航以約一億零八百萬美金的代價,簽下了為期十五個月(今年四月至明年七月)的保險,折換成普通一年期的保費,韓航連中兩元的代價,使得保費從每年五千六萬美金調漲至每年八千六百餘萬美金,漲幅高達五成四。

華航看到韓航的表現,再審視自己的狀況,恐怕是百般滋味在心頭。雖然,華航的保費還有機會暫居韓航之後,不過,在公司背負龐大債務,且添購新機隊又得向銀行大舉借貸的情況下,面對外界對其投保方式的質疑及保費不合理偏高的實,華航實不能再隨便找個理由搪塞虛應,而相關單位也應基於看緊百姓荷包的態度,調查、檢討華航現行保險制度是否易造成人謀不臧的情事,否則,華航若淪為韓航第二,將是台灣人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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