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4年由施振榮先生主導的台灣第一家創投公司宏大創投成立,台灣創投業發展到今年已經正式邁入40年。創投業伴隨著台灣產業轉型與發展,支持產業創新與陪伴創業者克服種種困難,成為推動台灣經濟持續向前的重要推手之一。
創投公會理事長邱德成表示,工研院在50年前成立,創投則在40年前引進,工研院成立之前,台灣產業偏向傳統製造業,如紡織、鋼鐵、石化等;工研院成立後,則由走在前面的基礎科學、電子高科技、材料化工業等技術含量較高的產業接棒。
開創新時代已是創投使命
這40年來世代更迭,從半導體ICT產業、生物科技產業,以及現在持續發展的數位經濟產業,邱德成直言,「代代有傳人,創投在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任務。我們這一代,肩負著承先啟後的重大任務,現在看到台灣的半導體業發揚光大,但這是過去40年來努力的成果,未來的20年我們要看到什麼?」賴清德總統主張打造「創新創業雨林生態系」,並設定3大目標,包括5年內創造2萬個新創就業機會,新創投資金額每年達新台幣1,500億元,10年內讓台灣成為創新解決方案的淨輸出國。邱德成也樂見其成,「投資新創的重要性,絕對不亞於蓋一座半導體廠。若40年前沒有做投資,台灣就沒有今天的半導體成績,未來必須要有政策幫我們加油。」
邱德成分析,1980∼1990年創投業大行其道,過去20年邁入收割期,但是播種的速度變慢;「現在這些市值比較大的公司,都是20年前就已經成立的,但缺少未來20年可以浮現到檯面上的生力軍。當年若沒有創投,就沒有現在的兆元產業,必須加把勁投資新創。」
賣故事的人要能打世界盃
新創公司琳瑯滿目,如何定義具有意義的新創?邱德成認為,選題要有國際競爭力,企業的經營團隊有能力,企業管理有自己的堅持與積極作為。「中小企業草創之初不容易,台灣不可能什麼都做,必須要選台灣具有競爭優勢的。就像奧運比賽,當然要參加台灣有機會拿金牌的。」
邱德成身為益鼎創投董事長,參與創投業30年,益鼎也有許多投資成功的案例,看過的案量數一數二。談起其中的心路歷程,他笑著說,不是外人可以理解,「每周要討論2、30家公司,經常挑燈夜戰,都在腦力激盪,挑選、探討好公司。」
中華開發資本資深副總林束珊:開發資本的投資軌跡如同台灣產業發展史。
談到創投產業的發展,中華開發資本管理顧問公司資深副總經理林束珊表示,早期有創投或直接投資業務的,主要有交通銀行及開發資本前身中華開發工銀兩大機構,1999年台灣工銀加入,3家機構培養了許多優秀投資人才,這些人才後來開枝散葉但仍從事投資相關工作,帶動創投產業逐漸茁壯。
而現在台灣新創投資者更加多元,企業或企業創投參與新創投資的比例相當高,甚至看到不少家族辦公室的參與;學研聯合產業、創投的「校園天使基金」也是一種模式,交大、台大、成大、中山大學等都有挹注新創公司團隊資源。開發資本也正在發展像「台積電模式」的產業創投合作,積極與產業龍頭及領域專家進行策略合作,將更多資金導向在產業發展及投資報酬部分均有前景的區塊。
「開發資本的投資軌跡如同台灣產業發展史。」林束珊表示,累積的投資客戶已形成綿密的網絡,並針對重要產業所形成的上、中、下游產業鏈,做出完整的投資布局。當今的世界級企業包括台積電、宏碁電腦、華碩電腦、友達光電、穩懋半導體、大聯大、復盛等都是在開發資本早期就參與投資的投資戶。
獲資金青睞首重「內外兼修」
在評估是否要投資一家新創公司時,會觀察新創團隊是否「內外兼修」,「內」指的是團隊需具備的特質,「正直務實」、「執行力」、「願景」都是必要的,團隊才能在不同階段尋求突破時,和投資方有效配合,擴大合作綜效;「外」意即判斷新創團隊選擇的產業潛在市場是否夠大、或是否具有高度成長性,同時產品以及營運模式的競爭力也非常重要,才能在變化的環境中保有持續創造價值的能力。
開發資本除了長期推動國內產業發展,對創業投資產業本身與國際接軌的推動也不遺餘力。例如開發資本旗下的中華開發優勢創業投資有限合夥於2017年6月成立,是第一家採中華民國有限合夥法設立的創投基金,該法於2015年6月通過,但未有新設立的創投採用,開發資本積極與相關政府單位溝通,後政府修正公布產業創新條例第23條之1規定,允許有限合夥創投事業得適用透視個體(Physical Transparent Entity)概念課稅;在籌備中華開發優勢創投期間,開發資本也發現保險業僅能投資股份有限公司,故主動建議主管機關及壽險公會等修正保險業資金辦理專案運用公共及社會福利事業投資管理辦法與相關自律規範,使保險業資金得以投資採有限合夥法設立的創投基金,這些曾經面臨的挑戰,也都成為創投產業成長茁壯的助力。
宏準管顧董事長何殷權:投資新創的意義,豈止是資金上的奧援。
在創投業一待就是30年,宏準管顧董事長何殷權為技術出身,他形容多年來對產業的沿革觀察:「就是新技術出來把舊技術取代掉。」每每有市場認同、或是令人驚豔的新技術出現,有時就是曇花一現,很快地又被其他取代。
例如1980年,台灣的PC、NB開始茁壯,以電子五哥為代表。1990年顯示器剛剛開始,當時最熱是LCD,之後又有LED,電漿顯示器、冷陰極管也曾盛極一時,LCD、LED也曾淪為慘業,2000年,光纖成為新題材,當時大家一窩蜂,回想起來也是不少投資人的痛,2010年生物科技竄起,2020年AI興起,半導體貢獻良多,可以看得出來不同階段,技術持續演進。
何殷權直言,「半導體以前也是我們做創投很重要的案子,但是進入先進製程,創投投資的難度就很高了。因為它每開一次光罩費用很高,已經不是一家小公司玩得起來。因此除了新技術取代舊技術,技術持續演進也會擠壓到創投的標的選擇。」大的IC設計創投不易參與,但半導體製程設備或是材料,就可以著墨。
創投不好做也非暴利行業
何殷權指出,目前整體投資案子的成功率較以往降低,因為新創公司要生存、發展的成本提高,如薪資、租金等費用大增,以往從創投進去到新創公司成功IPO,以前可能順利的話就是5、6年,現在可能得等上10年,一般創投的基金期限大概就是8年、10年。此外,IPO的時候是用本益比來計算,以台灣資本市場本益比最好就是2、30倍,若是一投進去、10年後回收,加上扣除一些折損率,其實回收的報酬率吸引力已經不同以往。
此外,由於IPO的時間往後多延了2、3年,但受限於基金期限,造成創投有可能還沒等到IPO,或是剛剛IPO,就不得不退場。何殷權說,就有不少例子,創投好不容易花了10年的時間把它養起來,茁壯IPO以後,投信或是投資公司,兩年時間的獲利就遠比創投高。「因此要去投資很早期的案子是很不利的,以前還有一些租稅優惠,但現在沒有,這也是長期以來創投界呼籲政府應該鼓勵投資的關鍵。」
創投投資新創的意義,遠遠超過僅是資金上的奧援。何殷權回憶,常常要幫忙新創公司拉線,或者是找客戶,尤其公司規模還很小的時候,必須花費很大的心力。「半夜睡覺醒過來都還會想到這一家公司狀況如何,順或不順?像以前遇到SARS、金融海嘯,最近遇到COVID-19疫情,有時候公司都沒有營運活動了,但是研發的費用還是要繼續花。但若是等到公司已經成熟了,再投進去其實幫助就不大了,因此真正投資進去要具有意義的話,其實都是比較ea rlystage(早期)的時候。」他笑稱創投這幾年也有點艱困行業的味道,做得很辛苦。
創投產業在台灣走過40年,歷經許多低潮與高潮,推動無數企業茁壯與發光:未來,還要持續與台灣的新創產業共榮前進、達成不可能的任務,以締造更多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