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今周刊》專訪的這一天,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待我們坐定,便從地緣政治如何發展、內部團隊如何對此展開行動,談到台積公司如何從團隊組織強化、公司永續經營,去因應世局的變化。
他也分享了在當前世局下,國家、企業、人才等不同面向,他的觀察與見解。以下為問答整理:
Q:對於台積電發展的看法
A:(18年)的時候還沒有願景,那時候還談不上願景,因為變化太大了。在變化之間,你只能應付而已。現在願景就比較清楚了,「台積電要成為世界的台積電。」
一個很大的改變是AI時代的來臨,AI時代的來臨幾乎讓台積電,找出新的生命出來,從電腦到智慧型手機,然後到19年、20年,AI的勢頭已經下來了,這是對台積電又一次很大的刺激,產能也不夠、製程也不夠先進,然後就要努力,也不是說只有2D(晶片),你必須要有3DIC(先進封裝解決方案)。
3DIC,為什麼我們會領先?因為我們那時候做FPGA,那就是一大堆(元件)全封裝在一起,multiple pack together,那時候兩個客戶(編按:指Altera和Xilinx)跟我們一起做很久,就是用3DIC做的。
所以到今天我們已經做了15年的3DIC,那個東西,其實是一個AI的需求。現在才突然開始(AI需求快速增加),所以現在3DIC也要有Roadmap(產品路線圖),跟2奈米、3奈米、5奈米製程一樣,(先進製程與先進封裝)2個Force同時在進行。
Q:因應地緣政治,台積電其中特別的做法?
很大一個,那是我們成立資安部門。這個資安的議題,也是美國最在意的,美國最在意的就是,美國的Eric Schmidt(Google前執行董事長)有次寫一篇文章說,台灣生產是不安全的,因為台灣過度暴露在網路攻擊之中,為什麼呢?因為台灣離中國只有100mile。
我就跟他講,Eric,CyberAttack跟距離沒有關係啊,然後我還交了一個朋友,我請他到台灣來,請他來參觀我們的廠,看我們的資安、AI的方法,他後來非常滿意,他現在是我們在DC的好朋友。
這個團隊非常被尊敬,連政府、美國參議院辦公室都來學,那他們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發現半導體的設備,沒有資安的標準,因為我們那時候被攻擊,是從設備跑進來的病毒,所以我們就立了SEMI的團隊,成立資安的委員會,去定義半導體設備的資安標準,半導體所有的設備。
Q:對於國際情勢的看法
如果你談到最近的國際情勢,台灣大部分時候是被動的。
台灣有段時間,我們比較擔心的是台灣的情勢不穩定,這是對台灣的投資不利的,因為我們是作外銷生意的,台灣大部分也是做外銷生意的,如果大家看台灣不是很平靜的地方,對台灣的經濟發展是有害的,產業組織都有這種感覺,我們(把產業意見)就帶給政府。
這就要靠他們(政府)了,我們有提醒:「美國都已經擔心我們,台灣如果又搞不好,對台灣的商業就很不好。」
我們每年都會代表半導體產業,跟蔡總統(前總統蔡英文)面對面對話。她指派我成立一個半導體諮詢委員會,我就找了產業界大概10個對公共事務比較關心的,不是只關注自己產業、自己公司的人,發表一個白皮書。
那時候找了很多人,像是日月光的吳田玉(執行長)、聯發科的顧大為(營運長)、徐秀蘭(中美經暨環球晶董事長)、我們公司的王英郎(台積電營運副總經理),那時候我們都一起在委員會。
我們成立那個委員會,要找對公共事務有興趣的半導體同業,還不容易。因為大部分公司的董事長,都是為自己公司的利益,很少講台灣產業會怎麼樣起來,但是如果要關心公共事務,像是童子賢,這種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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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對於台灣半導體教育的看法
A:為什麼我們推動半導體學院?半導體學院的成立,就是看到台灣這些教授的薪水,都被公務員制度限制住了,這是沒有辦法在國際上競爭的,那時候新加坡、香港都已經聘雇很多台灣好的教授過去,用3倍的薪水。
(教授被挖角的狀況下)你說台灣還要發展科技嗎?所以我們成立半導體學院,希望使它能夠在大學法之外來運作,沒有薪水的限制,可以10幾萬美元請一個大師來都可以,來突破這件事情。
台灣的年輕人,總以為我們做得很好,其實不是。現在做得很好,另一個原因,是別人都去做別的事情(投入半導體製造以外的產業)。
美國1年的研發,公司部門加起來6000億美元,台灣包含台積電、聯發科、中研院加起來160億美元,你說你可能做得很好嗎?長期(發展)要有出去學、做基礎研究的企圖心。
對於台積電如何走過6年地緣政治的風起雲湧,並藉此強化公司經營、技術領先,在各領域做到全球第一,請看《今周刊》1432期完整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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