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位相機當紅之時,澤米從日系相機廠的光學低通濾光片(OLPF,放在鏡頭與影像感測器中間的光學元件)模組開始切入,後來也陸續接到多家日系相機大廠訂單,一度供貨全球三分之一的相機品牌。然而,當時數位相機品牌大廠多是日商,日商不僅傾向將重要零件訂單保留給日系供應鏈、對外釋出訂單不多,甚至還開始導入其他供應商,當時澤米經營得相當辛苦。
何昆年回憶,公司在投資期就經過多次增、減資,好不容易在一二年包下上游玻璃原料水晶材料商的產能,打算大展身手,更為了日本相機客戶的要求,而在竹南大舉擴廠。想不到,同年數位相機產業遭遇智慧型手機崛起,相機銷量甚至出現腰斬,澤米頓時面臨上游原料賣不掉、新產能已大量開出,但下游客戶卻砍單的窘境。
落塵控制佳 半導體廠來敲門
何昆年回憶,當時公司現金流不足,他一度面臨董事會挑戰、董事長職位差點要被撤換,他拿祖產土地向銀行質押籌得數千萬元,用以認購新一輪增資中大部分的股數,才說服董事讓他繼續擔任董事長。不過他認為,就算數位相機市場走下坡,但鍍膜還有包括穿戴、光通訊、生技以及國防等新應用,因此始終不願意放棄這個生意。
而機會,也在此刻來敲門。
當時,全球第三大CIS設計業者要進行十二吋晶圓級封裝,在台灣尋找有能力做出低翹曲、耐蝕刻以及高潔淨度的光學鍍膜玻璃。何昆年指出,晶圓級光學廠要將鍍上光學膜的玻璃晶圓進行封裝,而鍍在玻璃晶圓的光學膜若是有落塵,就算灰塵再怎麼細微,就可能導致整片晶圓報廢,因此在鍍膜時,潔淨度的控制就變得重要。
那時候,該廠主要的鍍膜供應商除了日本業者外,也在台灣找供應商,不過當時台灣鍍膜廠還是以光學產業的方式,也就是對落塵控制要求低的方法鍍膜,品質問題叢生,再加上,當時終端客戶的目標,是生產車用CIS晶片,車用供應鏈又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通過驗證,該廠因而遲遲找不到適合的供應商。
最後,該廠在一三年主動找上澤米、要求幫忙在玻璃晶圓上鍍膜,以用於車用CIS晶片上。即使一開始,該廠便對澤米坦承汽車市場需要長時間的驗證,測試期可能長達三到四年之久,但跨入半導體的應用,對於想要轉型的何昆年來說,猶如全新的希望。
半導體的客戶除了CIS設計公司之外,還有一家為美系MR(混合實境)頭盔提供感測元件、顯示器的台灣IC設計公司,也請澤米幫忙在其設計的感測器玻璃晶圓上鍍膜。
不過,服務半導體客戶並不輕鬆,澤米當時得在晶圓級光學廠、自家廠房之間,互相派員了解彼此製程以進行修正,只是基本功,澤米也必須加碼投入資源,做出自動搬運系統、自動洗淨系統與晶圓級檢測儀器,更前前後後替客戶做過超過二十個樣品,即使有償也很費工。
而澤米之後也正式進入了美國大客戶的MR頭盔供應鏈,並且持續供貨至今,成為澤米進軍半導體業的首張成績單。經過長達四年驗證,車用CIS晶片終於正式量產。
經過此役後,認為半導體光學有搞頭的何昆年,更加碼投資半導體級的光學鍍膜,並且秉持著過去在玻璃晶圓上鍍膜的經驗,應用在其他類型的晶圓上。澤米接下台灣一家感測器IDM(整合元件製造)廠用於智慧手錶的感測晶片鍍膜訂單,這家IDM廠的終端客戶,正是鼎鼎大名的美系手機品牌,另外,澤米也配合晶圓級光學廠,為屏下指紋晶片、光學感測晶片提供鍍膜服務,打入安卓智慧型手機供應鏈。
過去光學產業較不重視硬體設備升級、生產環境,反成為澤米奪下訂單的關鍵。圖為波導光學元件(LOE)的目檢。(攝影/蕭芃凱)
揮別慘業 跨足多元市場
而在XR(延展實境)領域方面,澤米的半導體無塵室等級廠房、落塵控制能力佳,不僅獲得美系MR客戶的青睞,也是澤米能夠在一九年打敗二十家供應商,拿下日系品牌大廠VR(虛擬實境)頭盔內的眼球追蹤濾光片鍍膜訂單的關鍵。
在去年VR頭盔備貨、半導體鍍膜服務營收持續增加下,澤米數位相機營收比重已經降低至兩成,而XR客戶、半導體鍍膜的毛利率,則分別高達六四%、三一%,遠勝數位相機元件的五%毛利率。
一名台灣光學感測IC設計業者分析,業界來看,澤米在半導體光學的角色其實就是晶圓級光學廠采鈺的代工廠,高階的濾光片由該廠自行鍍膜,至於畫素較低的則由澤米負責。另一名關注澤米的法人指出,由於澤米採用蒸鍍法與晶圓級光學廠的濺鍍法不同、澤米鍍膜成本較低,這可能是該廠選擇外包的原因。
不過,一位同業指出,澤米的挑戰在於未來該晶圓級光學廠會不會收回訂單,此外,從一八到二○年,澤米大多維持損益兩平,顯示半導體級鍍膜代工是相當辛苦的生意,至於澤米新接的VR頭盔訂單拉貨動能是否能持續,也有待觀察。
不過何昆年仍看好,鍍膜的應用將逐步擴大,並因此而布局光纖陀螺儀、3D IC應用的載板玻璃,甚至開闢新戰場,要在化合物半導體晶圓上鍍膜。何昆年從當初沒人看好的光學鍍膜、到掌握機會進入XR與半導體供應鏈,澤米驗證了,再小的生意,只要做得夠精細,就有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