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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洋聯手 最永續手機品牌Fairphone,開發團隊清一色台灣人 破天荒造100%垃圾製手機 荷蘭新創率瀕垮小台廠升級記

土洋聯手 最永續手機品牌Fairphone,開發團隊清一色台灣人 破天荒造100%垃圾製手機 荷蘭新創率瀕垮小台廠升級記
站在內湖辦公室外的圍牆前,這群未曝光過的Fairphone台灣工程師,向我們展示他們 九月底才剛發布的新手機。

侯良儒

科技

攝影/ 唐紹航

1295期

2021-10-13 15:44

這是一個來自荷蘭的品牌,帶著一群台灣工匠升級的故事。

七年前,Google一度聯手廣達,打算推出「積木手機」,讓消費者能像拼積木般,自由更換相機、電池、面板等零組件,只可惜這個叫Project Ara的計畫,後來並沒有商業化;但,這個概念,卻被一個品牌實現了,而且迄今已經推出五個世代的手機。

這個品牌,是二○一三年在荷蘭成立的Fairphone,它是由一群訴求公平(fair)、看不慣電子供應鏈剝削現象的人士所創立,同時他們還想解決,全球每年被人類丟棄、堆起來有九座埃及金字塔的電子廢棄物問題。

 

為了改變供應鏈,它要求供應商必須公開工人的工作條件,嚴格限制不能超時工作、使用童工,它甚至會親自前往工廠,教導工人成立工會;為了改變電子廢棄物,它的解方是用積木手機的概念,讓消費者可以自由更換故障的零件,延長每一支手機的壽命到至少五年,並使用大量回收材料在零組件上。

 

你可能會很訝異,這個理想性高、「洋味」十足的公司,其實充滿濃濃的台灣味。

 

量小、要求多

找供應商狂吃閉門羹

 

它除了在供應鏈大量導入友達、億光、國巨、瀚荃等台灣業者外,Fairphone的手機開發團隊,清一色全都是台灣人,其中更有八位工程師,是長期駐點台灣,負責整合供應鏈,辦公室就設在內湖科技園區一帶。

 

然而,在「規模即是一切」的手機產業,像Fairphone這種一年出貨量不到一百萬支的品牌,尋找供應商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它還要供應商揭露作業員薪水、工時、工作環境,甚至還會要對方生產客製化的材料或零件。

 

舉例來說,像他們創下手機業最高再生塑膠使用比率的機殼,「當時我們就是在材料廠、零組件廠,兩邊來回做說服。」Fairphone資深機構工程經理張有志說,「否則,一開始根本沒人願意做這個案子!」

 

當時,他們好不容易說服化工廠,願意開產線生產「冷門」再生塑膠後,還得一家一家向塑膠射出廠溝通,詢問對方是否願意用再生塑膠製造機殼,但,許多大廠都以「沒用過這種材料」,擔心良率低無法回收成本而婉拒。

 

最後,被他們說動的,居然是一家營收僅三億元、快被中國同業「逼到牆角」的台灣小廠。

 

Fairphone五大特色

 

 

營收三億小廠點頭合作

沃泓為何甘願冒險?

 

這家○九年成立、工廠位於中國東莞的公司叫「沃泓」,是由一群出身佳能企業的中階主管們合力創辦,當年,在日本、台灣同業逐步退出相機市場之際,他們憑藉著過去產業人脈,承接數位相機、耳機、電源轉接器的外殼與機構訂單。

 

後來,數位相機衰退得比想像中更嚴重,紅色供應鏈更在同時間崛起,中國塑膠射出廠大舉用低價搶單,加速台商在相機產業的撤出,一名台商回憶,像沃泓所在的溫塘工業區,當初幾乎都是台商,「但現在,只剩下三家。」

 

沃泓即使生存下來,但業績影響甚巨,有一年營收甚至硬生生少掉八成,面對陸廠,「只要量大的訂單,我們幾乎沒競爭力。」沃泓共同創辦人陳德建說,「我們能做的,就是那種製程特殊、加工條件嚴苛、少量多樣的訂單。」

 

因此,當時已經被多家射出廠拒絕的Fairphone,是這麼說服沃泓的,「你們就做做看嘛,做成了,搞不好就拿到一個獨特的競爭力。」張有志回憶。

 

原本抱著「這個材料能不能被市場接受?」想法的沃泓,一想到這些年來,就是靠著接同業做不來的訂單,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的工匠精神,才讓公司營運至今,陳德建於是拍板,接下這家荷蘭品牌的挑戰。

 

不過,試煉這才開始。

 

Fairphone

Fairphone的零組件不僅可以像積木拆開,而且其中不少是出自台灣業者之手。(攝影/唐紹航)

 

 

材料難搞、試錯大戰

小台廠逼出工匠精神  打入戴爾

 

當時是二○一九年,無論手機、還是滑鼠的機殼,還鮮少用再生塑膠生產,在沒有前例可以參考的情況下,沃泓協理劉嘉輝形容,那幾乎是「摸著石頭過河」,工程團隊只能一個加工參數、一個加工參數慢慢試錯,最後試出正確的加工參數。

 

這其實是一件非常繁瑣的苦差事。雖然,機構在做塑膠射出時,大致分有溫度、速度、壓力等三大條件,但是像溫度,往下又再分為模具溫度、射出溫度、材料溫度三種,再往下,光材料溫度又有另外三種條件,等於單單溫度這個大條件,他們就得嘗試至少九種的參數組合。

 

「就跟小學生做科展實驗一樣,你每次都能調整一個變數,等那個變數確定下來之後,才能再去調整另一個變數。」張有志形容。

 

而且,每一組參數,不是試一次就能知道結果,「而是要射出二十至三十次,那時我們用掉大概兩百斤的塑料,試了二、三十種參數組合。」劉嘉輝說。

 

當時沃泓「卡」最久的,是再生塑膠不易控制的「收縮性」,導致射出的機殼不是縮得太小而裝不進手機,不然就是變得太大,機殼一裝到手機上就脫落,甚至還發生過機殼射出後,居然不規則縮水,呈現類似「缺牙」的缺角情況。

 

過程中,由於一直抓不到訣竅,沃泓一度反問Fairphone團隊,「要不要換回原本的材料?」結果對方說,願意等待他們試到正確的參數,「你們現在放棄就白費之前的時間,搞不好再試幾次,就成功了呀!」

 

後來,為了有效率地建立學習曲線,負責管理生產的劉嘉輝決定,成立一支「不能中途換人」的五人團隊,專門負責Fairphone的專案,他的思考是,既然得從零開始了解這個材料,「必須固定人、固定機台,才能延續(從錯誤中學習的)經驗。」

 

這五人團隊,當時經常從早上九點一開工,就測試到凌晨十二點,過程中他們做壞的不良品,堆起來高達一層樓、約莫兩個成人高,就這樣,在一個參數、一個參數測試之下,他們花了兩個月、幾乎是一般訂單十倍以上的開發時間,終於開發出領先全球手機業、使用了五○%再生塑膠的手機機殼。

 

今年,Fairphone與沃泓再把技術門檻升級,生產出同樣是獨步產業、導入一○○%再生塑膠的手機機殼,不僅如此,沃泓這兩年還因為「會使用再生塑膠做射出」的競爭力,打入戴爾以及一家國際滑鼠品牌的供應鏈,拿到比過去多一倍毛利率的訂單。

 

「因為客人知道我們會用!」劉嘉輝透露,目前除了科技品牌外,包括家電廠也正與他們接觸,打算導入再生塑膠在電視、冷氣上,「有了Fairphone的經驗後,等於在商機上,我們能走在其他同業的前面!」

 

走過這一遭,在塑膠射出業打滾三十年的陳德建感想是,在過去,塑膠射出是一個勞力密集的產業,後來則演變為強調規模的資本密集;然而,到了現在,隨著品牌大舉擁抱再生塑膠,「這個產業變成是知識跟技術密集,規模不一定是加分,因為客戶要求的是你對(新材料)的知識,你才有條件活下來。」

 

用不斷試錯的工匠精神升級自我,掙脫衝量的枷鎖,就是如此。

 

 

Fairphone

 

 

Fair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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