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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EEE首位華人全球總裁》30年研究路 站上電機電子學術聖殿 劉國瑞:我想打破美國玻璃天花板

IEEE首位華人全球總裁》30年研究路  站上電機電子學術聖殿 劉國瑞:我想打破美國玻璃天花板

李佳穎

科技

劉國瑞提供

1258期

2021-01-27 11:18

明年將上任IEEE的總裁,是來自台灣、畢業於台大電機系的劉國瑞,他透過團隊合作,將台灣專業展現在學術交流場合,獲得國際認同。

劉國瑞的一天,開始得非常早,美東時間上午九點,這位國際電機電子工程學會(IEEE)候任總裁,已出席完畢一場校內會議,又匆匆趕回到他位於馬里蘭大學的研究室,接受《今周刊》視訊專訪。在這之後,他又得趕往另一場IEEE的會議。

 

被問到為何把行程填得這麼緊實,今年將滿六十歲、頂著一頭灰白頭髮的劉國瑞毫不遲疑地說:「我想打破美國的玻璃天花板,樹立亞裔與華人的專業形象。」

 

嚴格來說,他已達成了這項目標。

 

二○二○年十月,任教於美國馬里蘭大學電機系的劉國瑞,經全球會員票選成為IEEE二○二二年度全球總裁,IEEE是最具影響力的電機電子領域專業組織,出版兩百種學術期刊,共有四十二萬名會員。他是該組織自一九六三年成立以來,首位當選總裁的華人。

 

劉國瑞

劉國瑞力求出色的專業表現,與學生共同投稿期刊論文,反覆修改近10次後,才謹慎寄出。(圖/吳安宇提供)

 

三年拿到博士,擊敗千人獲名校教職

他證明,只要夠專業,膚色不是障礙

 

一九六一年出生於台中的劉國瑞,求學過程恰好碰上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一向對數學感興趣的他,最後選擇就讀台大電機系,一頭栽進重要性日益提升的電機電子領域。畢業後服完兵役,追隨前輩腳步,到掌握全球最先進技術的美國留學,分別在名校密西根大學(UM)與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取得碩、博士學位。

 

劉國瑞回憶,自己攻讀博士期間,正逢冷戰尾聲,全球局勢因中國天安門事件、東西德統一、蘇聯瀕臨解體而充滿未知,包括他在內的許多外國留學生,都將留在代表「自由世界」核心的美國求職,視為最穩妥的優先選項。

 

勤奮,是那個年代的台灣留學生共同特質,劉國瑞也不例外。他只花三年就拿到博士學位,更在這段時間內發表四篇論文,刊登在IEEE所屬期刊。在學生時代展現的學術能量,讓劉國瑞一九九○年得以在逾千名應徵者當中脫穎而出,獲得馬里蘭大學電機系教職,從此定居美國。

 

求學謀職的經歷,讓劉國瑞深信,只要專業上的表現夠出色,膚色、國籍就不會成為在美國這個移民社會追求發展的阻礙。秉持這項原則,他指導學生從來只看專業,即使是來自台灣的同鄉,也無法獲得任何特殊待遇。

 

用科學技術改變世界、回饋台灣

已發表十本專書、八百篇學術論文

 

「雖然我們都來自台灣,但在校內,都是用英文對話。」劉國瑞的學生、台大電機系教授吳安宇回憶,他在美國求學六年,只聽過朝夕相處的劉國瑞講過兩次中文,一次是吳安宇投稿期刊遭拒,劉國瑞安慰他「勝敗乃兵家常事」;另外一回,則是劉國瑞看見吳安宇反覆修改一篇論文,勉勵他為了達到研究品質,「嘔心瀝血」也在所不惜。

 

「盡力而為,但不因一時的挫折而失望,這是老師傳承下來的研究與教學風格。」多年後,劉國瑞當初的身教,依舊影響吳安宇的學術之路。

 

對於自身研究,劉國瑞同樣強調「盡力而為」。

 

三十多年來,他專注研究通訊技術及訊號處理,簡單來說,就是力求在最短時間內傳遞最多資訊。在訊息傳遞形式快速演進的過程中,劉國瑞不輕易放過任何將技術化為應用的可能,截至目前已發表十本專書與八百篇學術論文,關注內容從文字、影像與語音辨識,到利用訊號偵測早期腫瘤,領域相當廣泛。

 

而劉國瑞最新的研究成果,是透過室內無線網路電波演算,偵測各種人類活動的「無線生物識別技術」。他解釋,無線網路(Wi-Fi)碰到人體會降低傳輸速度,科學家長期為此所困,一直尋找不讓傳輸速率下降的方法,劉國瑞反而從不同角度出發,借助人工智慧,計算分析不同型態的低效率電波,分別代表哪些行為模式。

 

未來,獨居老人家中只要有無線網路收發器,並運用這項技術,就不需再配戴偵測儀器,可單憑電波變化掌握老人是否有跌倒、久臥不起等異常狀態,當電波分析技術更細緻時,甚至能監控老人的心跳、睡眠、呼吸等數值。

 

眼看無線生物識別技術距離商品化只剩臨門一腳,劉國瑞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應用地點,是同樣面臨高齡化困境的台灣,「科學技術就是要回應社會需求,如果有一天這項技術能被廣泛應用,我希望能用它來回饋故鄉。」談起台灣,劉國瑞的雙眼炯炯有神。

 

為了回饋故鄉,劉國瑞在台灣合資創立電子公司,主動向北市府提案合作,一九年起,在大龍與中山老人國宅內的獨居老人身上進行實驗,證明了電波偵測人類活動的效果,目前已由劉國瑞在美國開設的公司Origin Wireless進行產品研發。

 

定居美國逾三十年,劉國瑞對台灣的情感從不稍減,一五年以來,他一直保留著台大特聘講座教授身分,每兩到三年也會回台參與學術活動或短期講學。吳安宇回憶,十八年前,劉國瑞曾在受邀返回台大演講時,用「研究就像衝浪,時代的浪潮來了就衝上去!」勉勵年輕學子打好基礎,總有一天將獲改變世界的機會。對照劉國瑞近期獨創的無線生物識別技術,更證明了唯有長期累積,才能水到渠成。

 

然而,劉國瑞並不將研究成果視為個人成就,「不論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達爾文的進化論,都是以前人資料為基礎,如同牛頓所言:『科學發展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劉國瑞

劉國瑞(前排右三)透過參與IEEE認識世界各地的科學人才,增廣見聞也拓展研究視野。(圖/台大提供)

 

勉台灣發展優勢領域、當家作主

「煙客主人」成功串聯研究導入應用

 

因此,劉國瑞從來不願只關在實驗室裡埋頭苦幹,反而熱中跨國、跨領域學術交流,積極投入IEEE會務,也是基於這項理由。「傑出的科學研究者應放大眼界,不是執著於公式與技術,而是盡可能接觸不同思惟與觀點。IEEE彙集了全世界最優秀的人才,我期待透過與這些研究者的交流,了解最新發展,讓我的研究發揮影響力。」他解釋。

 

從二○○○年中期開始,劉國瑞就在教學、研究之外,負責IEEE多本學術期刊編輯工作,像做學問一樣,累積專業形象與資歷,一二年當選信號處理分會總裁,一九年獲選為技術活動全球副總裁。

 

IEEE無人電子設計自動化分會總裁、台大電機資訊學院院長張耀文指出,劉國瑞曾多次利用個人聲望,促成重要國際研討會議在台灣舉辦,讓全球學者認識台灣的產業發展與科學研究實力。

 

訪談中,劉國瑞不只一次語帶憂心地提到台灣人口與研究經費不比美國,資源分配不應「雨露均霑」,應將重點放在如半導體或人工智慧等優勢領域,以產業發展成果帶動學術研究。他更強調,「台灣在學術研究上,不應只要求他人認同,應要當家作主。」

 

翻開一九八三年台大電機系畢業紀念冊,每位畢業生都有一張照片、一句話的空間,有人留下一個問號、有人寫下一串公式,劉國瑞卻正經八百述說期許:「盡結天下賢士豪俠,常做江上煙客主人。」

 

三十八年後,劉國瑞如願成為串聯全球電子電機學者的「煙客主人」,未來的他,將繼續以年少至今的豪氣,用擅長的科學研究,回應人類需面對的一切。

 

劉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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