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瑞、莫德納新冠疫苗　「救世效應」全解讀

掛牌上市至今，BioNTech股價飆漲逾600％，持股兩成的創辦人沙辛夫婦（左二與右二）身價也水漲船高。

徐右螢

科技

取自BioNTech官網

1248期

2020-11-18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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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引頸期盼的疫苗進度，接連在一周內兩度傳出好消息，輝瑞BNT與莫德納各自研發有成的是mRNA疫苗，此技術在醫療及經濟上都帶來無限希望。

十一月九日，美國知名藥廠輝瑞與德國生技公司BioNTech（簡稱BNT）共同宣布，新冠肺炎疫苗初期試驗結果具九成以上的成效。「簡直難以置信，許多疫苗甚至不敢奢望成效達七成。」英國《經濟學人》如此評論。消息一出，當日全球股市與國際油價齊聲上漲，美股道瓊指數盤中更一度飆漲一六一○點。

不過，「簡直難以置信」的佳音很快再報一樁。十一月十六日，美國生技公司莫德納（Moderna）宣布旗下疫苗的好消息，像是與BNT互別苗頭，公司聲稱其新冠肺炎疫苗的保護力接近九五％，存放難度比起前者更是大降門檻。股市開盤一分鐘內，莫德納市值大增五十億美元，同時間，輝瑞市值瞬間蒸發九十億美元。

股票市值此起彼落，但以世界對新冠肺炎疫苗的需求來看，兩家公司的研發比拚絕對不是零和遊戲；在專家眼中，因為兩種疫苗的部分差異，在搶救世界的速度與廣度上甚至有望形成某種互補，交織出更加值得期待的「救世效應」。

兩者的差異，可從早一步報佳音的「輝瑞疫苗」講起，疫苗正式名稱為BNT162，而BNT這三個字母，正是來自設計出疫苗的BioNTech。究竟這家藏身在輝瑞偌大名氣後的生技新創公司，是何方神聖？

BNT夫妻檔出身醫界大股東是生技創投大咖

創辦人沙辛（）與杜勒琪（）是夫妻，兩人都是第二代土耳其移民。九○年代時任血液腫瘤科住院醫師的沙辛，與醫學系畢業的杜勒琪相遇，對研究充滿熱情的兩人，投身癌症解方的研究幾乎廢寢忘食，即使是結婚當晚，他們依舊回到實驗室工作。

沙辛曾談起當年創業初衷，「當醫師時，我經常必須告訴癌末病患：『抱歉，現階段沒有其他治療了……』。為什麼每年投入大量資金研究，還是救不了末期病患？」這疑惑深埋在沙辛心中，觸發日後創業的想法。

二○○○年，沙辛到瑞士蘇黎世大學辛克納吉（Rolf Zinkernagel）實驗室進修，辛克納吉以發現免疫系統如何識別病毒感染而獲諾貝爾醫學獎，啟發沙辛投入免疫療法的研究，他堅信「癌症療法必須改變」，隔年成立癌症抗體藥物研發公司Ganymed。這家公司雖於一六年售予日本藥廠，但這趟創業所串起的金脈與人脈，卻成了今天救命疫苗能夠率先誕生的濫觴。

○八年，沙辛與杜勒琪另創BNT，「我想打造出對所有癌症病患都適用的治療。」但和所有生技新創一樣，BNT也曾遭逢資金斷炊。關鍵時刻，曾是Ganymed金主的斯特倫曼兄弟（Struengmann）決定支持，買下BNT五成股份，至今仍是最大股東。

事實上，這對雙胞胎兄弟早在一九八六年就開始投資生技產業並快速致富，一路至今，除了家族財富累積逾二七○○億元新台幣，更在生技界建立了可觀的企業人脈，這在BNT自一五年後陸續引入禮來、賽諾菲等大廠入股可見一斑；而參加入股的另一大咖，即是輝瑞。

今年一月疫情爆發之初，彼時歐美只有零星幾起確診案例，但一篇在權威醫學期刊《刺胳針》談及中國武漢當地重症病患的投稿，卻讓一向淡定的沙辛大感不妙，火速召開董事會示警，「這隻病毒的擴散，只會比大家想像得還快，我們應該立刻行動！」

行動以「光速計畫」為名，結果也恰如其名，當世界衛生組織（WHO）宣布新冠肺炎進入全球緊急狀態時，ＢＮＴ早已設計出逾二十支候選疫苗，旋即在短短九十天內，陸續在美國、德國等地展開臨床試驗。

「三月我們就和輝瑞談好，要借重他們在全球市場的經驗，由輝瑞負責各國臨床試驗、後續的量產與上市。」沙辛揭密「光速行動」下，BNT與輝瑞如何分頭並進。

輝瑞疫苗、莫德納疫苗

BNT

莫德納曾創IPO紀錄吸引比爾蓋茲投資

回到當下，在莫德納宣布「更漂亮」的試驗結果後，國衛院生物製劑廠執行長劉士任比較兩者：「在產量方面，BNT贏在提前布局，他們和有量產能量的輝瑞合作，腳步上優於對手。」換言之，沙辛夫妻創業以來的人脈、金脈，造就了如今可望勝過莫德納疫苗的鮮明優勢：量產速度快。

當然，莫德納不是沒有「富爸爸」，其創辦人羅西（Derrick Rossi）成名更早，二○一○年《時代》雜誌把他的研究稱為「年度十大醫學突破」；執行長班塞爾（Stéphane Bancel）更堅信mRNA技術將引爆革命，在他奔走下，莫德納一八年上市時一舉募得逾六億美元，創下美國生技股IPO（首次公開募股）最高紀錄，後來更吸引默克、比爾蓋茲基金會等投資。

不過，在劉士任的解讀中，目前市值約三八七億美元的莫德納仍只能算是生技界的「新創小公司」，「全球布局沒辦法像跨國企業輝瑞那麼廣，產能上有天生的限制。」他進一步分析：「莫德納的資金也不能和輝瑞比，這些落差的結果是，當輝瑞可以生產到上億劑時，單靠自己生產的莫德納恐還遠遠落後。」

話雖如此，劉士任對莫德納疫苗的長期競爭力仍樂觀看待。關鍵原因，是其技術創新所致的「存放方式」差異。

說到技術，其實莫德納與BNT都專精於所謂的mRNA（信使核糖核酸）。簡單說，此技術可明顯提升疫苗的研發速度與生產數量。杜勒琪解釋，mRNA技術可抽取新冠病毒上如皇冠般突起的刺突蛋白，再將該段病毒序列注入人體，mRNA進入體內後，就宛如身負任務的傳令兵，會觸發免疫系統產生抗體，「免疫機制一旦發揮作用，後續就如同滾雪球般自然而然，可對抗來襲的病毒。」

過去數十年來，mRNA疫苗從未成功研發，早期實驗更發現人體將mRNA當作外來入侵者而失敗，讓科學界普遍質疑可行性。「疫情若發生在三年前，我們恐怕束手無策。」杜勒琪表示，因為近期在「個人化癌症疫苗」取得重大突破，這才「累積了許多與RNA交手的經驗」，進而在新冠疫苗研發有顯著成果。

現在，兩款肩負搶救世界任務的疫苗，也正是「史上首次出現的mRNA疫苗」，「一般疫苗保存在攝氏四度左右（一般冰箱）即可，但這兩支新疫苗都採用mRNA，需要低溫保存。」劉士任解釋，「所以兩支疫苗各有千秋，主要差異就是存放方式。其中，莫德納的負二十度，比較接近現有的冷鏈：輝瑞則必須新建冷鏈。」他認為，雖然輝瑞具有短期內快速量產優勢，「但冷鏈問題是長期決勝點。」

整體來看，有輝瑞加持，BNT疫苗能在短時間內大量生產，且價格更具競爭力，被認為能更早在歐美市場普及；而具有冷鏈儲存優勢的莫德納疫苗，雖然在上路初期的廣度將受產能限制，但長期來說卻更可能讓全球普遍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