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搶人才》聯發科蔡明介：多讀數學物理這種「硬科學｣　而不是只想「當網紅｣

回想20餘年前，我第一次去採訪聯發科，當時員工還在聯電舊廠房上班，一群工程師穿著拖鞋、短褲，晚上加班到深夜，最初開發光碟機IC，日本、歐洲競爭對手還請通路商來傳話，「你們應該做不出來吧!就別做了!」對比聯發科5G晶片如今已在全球領先，並成功躋身全球第15大半導體公司，確實不能同日而語。

5G搶進領先群！

聯發科如何在強敵環伺中脫穎而出?

根據IC Insights最新統計，今年上半年全球半導體公司營收排名前15強，其中台積電是第3名，僅次於英特爾及三星，聯發科則排名第15。前15強中幾乎全是IDM廠（擁有晶圓廠的公司），若以IC設計公司來排名，入列的有博通、高通、輝達，聯發科則排第4名。

對於公司的快速成長，蔡明介發表感言說，聯發科是以創新驅動、全球布局、以人為本三大方向，與員工、股東及客戶一起追求成長。

不過才22年，聯發科為何能夠有這麼大的進展?在蔡明介輕描淡寫地的說明中，有兩件事相當重要，一個是聯發科的有機成長與併購，另一個則是讓人才看見願景。

有機成長（organic growth）的意義，是透過組織自然成長，以研發產品、擴充產能及團隊等方式，在競爭中脫穎而出，這是聯發科崛起關鍵。另外當本身成長動能不夠時，又以併購進行外部成長，增加規模和業務多樣性，例如收購晨星、雷凌及立錡等。聯發科先以有機成長奠定基礎，再靠併購快速成長，有如用兩隻腳快跑，終於躋身國際大廠。

IC設計業面對的是國際競爭，需要經歷市場無情的競爭與淘汰，尤其聯發科研發的手機晶片，是競爭最慘烈市場，歷年來已有英特爾、英飛凌、德儀等大廠淘汰出局。以聯發科這種來自台灣的小企業，能夠不畏懼地活下來，很不容易。

在美中及日韓貿易戰下，有機成長也有另一個新意義。企業成長要靠自身力量，若有太多補貼與支持，有時候反而不是助力。台灣IC業早期有政策支持，例如政府投資台積電，以工研院協助初期示範廠房，或以租稅及分紅配股吸引人才回台，但這些政策工具只有在初期使用，就像孩子不能一直受父母照顧，長大後一定要放手，如此小孩才能成長茁壯。

目前台灣許多政策工具幾乎都已不存在，但相對來看，中國還在大力扶植階段，以各種手段鼓勵資金與人才投入，但恐怕也要記取教訓，過度補貼無法讓真正強者出現，聯發科在強敵環伺下脫穎而出，可以成為大陸很好的參考。

大陸一流人才比較想去網路產業

每個人都想當馬雲

在人才投入部分，蔡明介提到，聯發科提供好的發展環境，讓人才看到企業比較寬廣的布局(picture)及願景，因此願意參與投入。但他也覺得現在人才愈來愈難找，因此他希望政府及社會可以多鼓勵學生讀數學物理這種硬科學，而不是大家只想當網紅。

在台灣，人才確實已成為IC產業發展瓶頸。產業競爭早就是國與國的競爭，蔡明介早年也曾以「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的孫臏賽馬理論，來談IC產業人才競爭問題。這比喻也很適合用來觀察美、中、台IC公司在製造與設計兩大領域的競爭力。

例如在製造部分，為何英特爾產品設計很強，但近來製程卻經常出狀況？關鍵是英特爾一流人才都在做產品設計，但製程與工廠在英特爾並非主流，一流人才也不願意去做製程，因此製程技術已開始落後台積電。

此外，大陸中芯也已成立18年，但大陸一流人才比較想去參與網路產業，每個人都想當馬雲或馬化騰，沒有人會嚮往在整天穿著無塵衣、包得密不透風的晶圓廠工作。

因此，當台積電網羅了台灣一流人才，並專精投入30餘年做製程這件事，日積月累就拉大領先幅度，把製程做到世界第一。

網羅一流人才

IC設計業維持競爭力關鍵

同樣的，IC設計產業也有類似情況。美國一流人才投入IC設計產業，至今仍可維持世界第一寶座，至於兩岸最強的聯發科及華為海思，兩家公司也都是找來一流人才，專心投入多年，最後才能成功。

對比兩岸IC設計產業，大陸至去年底為止有1698家，其中比較活躍的有300~500家，營收超過人民幣1億元有208家。1億元人民幣營收，大約也是一家IC設計公司達到損益兩平的規模。

在中國大舉投資半導體計畫下，目前已預估今年底會成長到3000家IC設計公司，這是個驚人數字，去年中國IC設計業產值已超越台灣，預料今年雙方差距恐怕還會再拉大。

台灣目前IC設計公司約200~250家，其中大約100~150家公司較活躍，台灣由於產業已較成熟，大、小公司規模差距更加明顯，例如後面一百家公司規模就很小，但若以每家平均10個工程師來計算，還有1000多名工程師，若能透過更積極整併，還是可以釋放出不少人力資源。

在全球IC設計產業競賽中，我相信接下來大陸企業排名一定會上升，台灣公司需加緊努力才不會被超越。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兩岸也很可能都有蔡明介說的「年輕人都想當網紅」的現象，如何讓更多上駟人才往IC產業移動，這是兩岸IC設計業共同面對的問題，也是能否在全球版圖中更上一層樓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