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900天的文藝復興革命,一次關鍵產品發表會,我們在紐約遇見不一樣的施崇棠。
那天,他頭髮剪得比以往更短了些,大一號的西裝自此封櫃,傳統皮鞋換成休閒皮鞋,他讀設計學、看音樂劇、聽搖滾演唱會。
《今周刊》從紐約到台北,獨家專訪華碩董事長施崇棠,觀察他如何從一位機械狂、工程師,變身成設計師、藝術家,帶著華碩走出虧損陰霾,變成今年PC業最大黑馬。
十月,美國紐約第一大道與約克大街相會處,地鐵橋下的會場裡,踏著輕盈的腳步,華碩董事長施崇棠走了出來。這天的他,穿著太太新為他採購的西裝,頭髮也比平常剪得更短了些,腳底踩的傳統皮鞋換成了休閒皮鞋,沒有太多技術的生冷語言。It's show time(表演時間到了)!
丟掉NB(筆記型電腦)運算效率、電池續航力,這天的施崇棠,不談規格、不談技術,他要消費者先想像未來的科技生活,再推到全新的超輕薄筆電時代,他要先跟消費者溝通,未來筆電會有多不同。
時間倒回發表會前的四十八小時,剛從台北飛抵紐約甘迺迪機場的施崇棠,沒有多休息半刻,馬上開始跟團隊開會討論發表會的簡報。對施崇棠來說,平板電腦「變形金剛」的成功,或許來得有些意外,但新產品Zenbook不一樣,這是他們揮別分家後的低潮,全力投入的代表大作,絲毫差錯都不被允許。
他來回走過發表會的舞台,心底盤算著每個走位,那一刻,施崇棠不容外界干擾,他要想清楚,怎麼樣的語言,更能讓聽眾抓到華碩想傳達的意境。
於是,施崇棠與團隊逐一設計每個簡報橋段,比起直接告訴聽眾華碩Zenbook重新開機只要兩秒鐘,他們選擇刻意安插讓施崇棠休息喝水的插曲,因為就在他喝水的那兩秒間,原本處於休眠狀態的四台電腦,全部重新開機完畢,更能讓聽眾抓到重點。
外在改造
把頭髮剪得更短一些,大一號的西裝也就此封櫃,為求完美,施崇棠開始一場由內而外的大改變。
為了追求完美,團隊拍下施崇棠站在舞台的各種視角,連NB打開的角度都精心計算過。
虧損重傷 天之驕子的挫敗 開始組織大改造
他來回在舞台上踱步,「NB要打開九十度角,人要半側著身,面對觀眾。」抓著施崇棠調整每個角度的,是華碩設計中心總監楊明晉,他們逐一拍出一八○度的各種角度,再挑出最符合極致美學的那一張,作為施崇棠在舞台上的展示定點。
過去華碩辦一場記者會,只需半天彩排時間,但為了Zenbook發表會,施崇棠花了整整兩天排練,理由很簡單:華碩不能再用過去的思惟來與媒體、消費者溝通,因為華碩已經不一樣了!
從蘋果推出iPad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顛覆世界對電腦的想像。而改革,就像不可抵擋的浪潮沖垮各家品牌廠防線,華碩也深受衝擊。
紐約發表會結束後,《今周刊》到後台獨家專訪施崇棠,聊起外表上做了大改變,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問他是不是改變了很多,他逗趣地給了這個答案:「表面上感覺是這樣,但本質並沒有,我也只是順著趨勢與需要,配合演出。」
在施崇棠的心裡,他仍是那個希望將NB做到最完美的科技狂,那始終是他的本質,但如果只是把NB的運算效能做到更好、電池續航力做更長,那樣的NB絕對不是極致,「必須還要有美學,做NB當成藝術品在設計。」指著蒙娜麗莎與達文西的合成簡報,這將是華碩的新核心價值。
所以,為了融入更多美學元素,施崇棠必須改變,一些他過去從未想過的改變,只因他要將NB做到更極致,「因為Apple(蘋果)把整個bar(門檻)拉得更高了,我自己、整個公司都要不斷進步。」
二○一一年全球科技業大動盪,電子五哥面臨更嚴峻的挑戰,華碩更受市場一面倒地看衰。然而,十一個月過去,華碩不僅打破市場成見,擠進全球前五大NB品牌,「變形金剛」的銷售更是超出市場預期。前三季每股純益(EPS)達到十五.五一元,成了電子五哥之首。
這些成績,都是靠九百個日子的蛻變而來,是華碩內部一場無聲無息文藝復興革命的果實。
○七年華碩推出第一款Eee PC時,掀起小筆電熱潮。Eee PC創新的成功,讓一度嘴硬、嘲笑小筆電的宏碁董事長王振堂,狠狠地踢到大鐵板。Eee PC帶來的破壞式創新,讓施崇棠引以為傲,也讓華碩站到浪頭上,「那時的我們,就像天之驕子。」他說。
隔年全球金融海嘯襲來,華碩被狠狠地打落地面,受傷慘重。對Eee PC銷售過度樂觀的預估,更讓華碩被庫存嚴重燙傷,當時華碩一季營收不過四百億元,但帳上庫存數字居然高達四五○億元。
思惟變革
蘋果開啟的後PC時代,讓華碩慣用的工程師思考模式不再行得通,而需要加入美學元素,才能把NB做到極致。
思惟反轉 設計掛帥 九百天的文藝復興革命啟動
回首這段過去,華碩副董事長曾鏘聲話說得直接:「企業常常會犯的兩個重大錯誤,一個是像水煮青蛙,看不見環境變革,不能掌握關鍵轉折點;一個是在追求成長的時候,藝高膽大而疏忽危機控管。」而華碩當年犯的錯,顯然就是後者。
面對成立二十年的首度虧損,「成也Eee PC,敗也Eee PC」、「Eee PC表現不如宏碁」,市場批評聲浪從四面八方湧來,那幾乎是華碩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內部士氣有多低落?大家都不敢出聲,就怕下一個被檢討的是自己。」華碩內部主管回憶。
然而,縱使壓力再大,施崇棠沒有發過脾氣,沒有大聲斥罵,他反而不斷安慰員工,帶著主管逐一檢討,面對公司經營困境,施崇棠其實比誰看得清楚,他知道,「虧了就是虧了,要面對事實,保持很清明的心,才能針對弱點改進。」
華碩執行長沈振來很清楚,○七年接手執行長的他,責無旁貸。他必須變革,舊華碩的那套已經行不通了,即使再痛苦,都得改革。「○八年以前的華碩,就像很多技術高手集中在一起做事,可是沒有次序,所以那時我們講六個標準差、談流程;○八年到分家這段時間,我們做的是重新建立系統、體制,像庫存、風險管理。」他說。
於是,施崇棠與沈振來著手推行改造計畫,首先就是調整公司組織架構。他們大刀一砍,原本十一個事業群精簡到只剩三個,施崇棠、沈振來與曾鏘聲各看一個,但這還不夠,華碩要做好一個品牌,不能只有體制重建。
一場華碩內部的文藝復興革命,才正要展開。
十四世紀,一場從義大利中部發起的文藝復興革命,推翻了過去以神與宗教為核心的思想束縛,以人為本的價值觀寫下歷史新頁。而施崇棠要推行的「design thinking」變革,就像一場華碩的文藝復興革命,他要在華碩慣用的工程師思惟裡,重新加入美學、設計的元素,他要打破華碩員工慣用左腦思考的習性,進一步開發他們的右腦。
4年前捧著Eee PC的「工程師」施崇棠打破人們對NB的想像(下圖);4年後「設計師」施崇棠,融入更多設計美學,重塑人們對華碩的品牌印象(上圖)。
(攝影/吳東岳)
右腦革命 施崇棠開始研究色彩學、聽搖滾演唱會
他很清楚,蘋果開啟的後PC時代變遷,華碩如果要把NB做到更極致,「我們就不能只靠左腦做產品,不能只用工程師思惟來設計NB,消費者不再在乎CPU是多少GHz,他們要的是NB更有設計感、更fashion(流行)。」
釘在施崇棠辦公室牆上的簡報,一張達文西與蒙娜麗莎的合成照,說明了華碩文藝復興革命的完整內涵,達文西代表的是過去華碩習慣的工程師思惟、精實管理,蒙娜麗莎則象徵著更多美學、設計與藝術。
華碩是工程師起家,工程師思惟的邏輯模式運作了十多年,此刻要他們馬上轉向,談何容易。「很多工程師有個毛病,為了彰顯自己的能力,就再多個按鈕、功能,反而造成消費者不便利。如果華碩繼續用左腦思惟來做產品,那我們永遠只能深陷在紅海。」
但設計也不是你今天講要做,就馬上能做。「你要引導員工進步,過去他們深信的某些東西,你要把它break(打破)掉,最後學到的東西才會invaluable(無價)。」施崇棠說。
不同以往,施崇棠一喊六個標準差、喊精實管理,就開始把DNA導入作業流程裡。要讓員工開始用右腦思考,加入設計思惟,他必須要進行一場寧靜革命,從日常生活中潛移默化,去植入新的企業DNA,他要先從自己開始改變起。
華碩總部十六樓,電梯門一開走到底,就是施崇棠的辦公室,綠意綿延的台北關渡平原就在腳下。多數時間,施崇棠待在辦公室後方的小房間裡,桌上布滿各式拆解後的零組件,在這裡,他是機械狂、工程師施崇棠;但走出小房間,辦公桌上擺更多的書,談的是藝術、色彩學與設計,他成了設計師施崇棠。
隨手拾起一本書,它單薄得可以,上頭書名如內容般名副其實──《Simplicity》(極簡)。施崇棠興奮地分享遇見這本書的奇妙旅程,「去年我去哈佛演講時,在他們的書店發現這本書,每一本書都能打開來看,惟獨這本用塑膠套封了起來。」施崇棠馬上意識到這本書的價值,反覆讀了十多遍,還覺得不夠。
○八年,華碩終究走上品牌、代工分家之途,接掌品牌的是施崇棠,向來被外界視為情感豐富的和碩董事長童子賢,則接手了代工事業。「那時,多得是說施先生(指施崇棠)不懂品牌的負面批評,大家都認為比起施先生,童Sir(指童子賢)更適合做品牌。」一位待在華碩逾十年的老員工說,「但誰會想到,施先生也能走到今天?」
施崇棠比誰都清楚,過去華碩談技術、品質與效能,那是華碩的根本,要追求最好的品質,對華碩來說,並不難。
難的在於,蘋果開啟了新的設計時代,只懂得談規格、談效能的華碩,怎麼開始與消費者談設計?「你得用右腦,要有設計思惟。」施崇棠說,他以身作則,從自己改變做起。
於是,我們看到過去拚命鑽研技術、零組件的施崇棠,走出了那個機械狂的小房間,開始轉向研讀色彩學、設計學,桌上擺著一本本的藝術書籍,都是他仔細讀過;趁著出國出差,一有機會,他就拉著公司主管去逛美術館、看畫展。
向來最不重視物質生活享受的施崇棠,他一看音樂劇《渭水春風》就著迷,還包場請員工看;他拉著曾鏘聲一起去聽搖滾歌手Jason Mraz的演唱會,還跟著音樂擺動、打拍子;他畫畫、重視穿著,連領帶顏色都仔細挑過。
施崇棠知道,他必須從自己開始做起,大幅刺激掌管感性、知覺、想像力的右腦,「像愛因斯坦、牛頓,他們若單靠左腦思考,那他們是無法『創』(指發想點子)的,公式不是關鍵,問題在為什麼他們第一步能想到這個,而那一步還是要靠右腦。」施崇棠說。
不論再忙,施崇棠都會抽空窩在他辦公室後方的小房間,親自動手研究每個零組件。
一張簡報看透施崇棠的改造策略!
右腦蒙娜麗莎:代表藝術、美學與感性。
左腦達文西:象徵邏輯與理性。
揣摩高手 向蘋果學習 產品上市前先讓千名員工試用
施崇棠與主管們都很明白,談設計,蘋果絕對是一等一,華碩是後進者,不可能一蹴可幾。「這就是為什麼施先生要我們揣摩高手傑作。」沈振來笑得靦腆,這「高手」無疑就是蘋果。
他們開始花許多心力去觀察蘋果的作法。「蘋果很重視消費者需求,強調使用者體驗,這是華碩很缺乏的。(蘋果前執行長)賈伯斯在內部找一百人試用產品、做調查,那我們就找一千位員工與眷屬,在產品上市前試用、寫報告。」為了徹底了解使用者心得,連沈振來的妻子、女兒都成為試用團。
產品上市後,消費者意見更重要,因此,Zenbook上市的這兩個月,每周的作戰會議裡,施崇棠與沈振來都會找來客服主管報告每一個消費者反映的問題。「我們不比蘋果強,但我們可以透過消費者意見,把產品做得更好。」沈振來說。
另一方面,為了落實設計思惟,「過去開會都先考慮成本,毛利率已經那麼低了,成本當然要顧;可是,現在開發產品的前兩個月,我都要他們不准談成本,先看設計。」沈振來說,如果他們要將設計思惟植入華碩員工腦袋裡,就不能只靠施崇棠一個人變革,文藝復興革命必須拓展到整個華碩的企業文化。
「Steve Jobs(賈伯斯)有一項優點,就是他永遠可以從design thinking的角度,從user(使用者)出發。」施崇棠「揣摩」高手,他不只觀察賈伯斯,他連蘋果另一位創辦人沃茲尼克(Steve Wozniak),都做了很多的研究,辦公室後方的小房間裡,桌上就擺著沃茲尼克的自傳。
要「破」、要「理」 堅持問對的問題 把設計師問得無法招架
揣摩高手這堂課,施崇棠上得比誰都認真,但並非蘋果的所有特色華碩都必須吸收,「其實蘋果某些地方也不是完全無懈可擊,但人家有什麼樣的優點,我們本來就應該要學。」用施崇棠的語言來說,就是要「破」、要「理」。
可是,「破」與「理」是非常艱深的學問。如何破?怎麼理?施崇棠不假思索地回答:「ask the right question(問對的問題)。」
為了將設計思惟深植到華碩員工骨子裡,施崇棠比平常花更多時間與員工談事情,「他總是一直追問、一直追問,好像非找到答案不可。」楊明晉說,每周施崇棠(Jonney)、沈振來(Jerry)與曾鏘聲(Jonathan)三J 會審,總要把設計師問得無處可躲。「你必須給他答案,為什麼用這個顏色,為什麼用這種材質,你要說得出來。」
如此一來,過去開發會議都先問規格、先問運算效能的三J,現在他們的第一個問題,變成先問消費者要什麼、華碩要給消費者什麼,全繞著設計打轉。
在這九百天裡,變革絕對是痛苦的,就像毛毛蟲羽化成蝴蝶前,三到四周的時間,牠們必須不吃不喝也不動,才能在蛹的背部裂出小縫,再讓身體從小縫擠出來。華碩過去是相當自傲的巨獅,但若要再向上挑戰,就必須不斷地再進化。
九百天的文藝復興革命,不只施崇棠自己變了許多,從形而上到形而下,從抽象的設計思惟DNA,到具體的外在、喜好的改變,他就像但丁開啟了文藝復興的大門一樣,施崇棠開啟了華碩走進設計思惟的新頁,而這樣的改變,也顯示在華碩的產品上。
在iPad開賣的一年後,華碩的平板電腦「變形金剛」才面世,但令人難以想像的是,「變形金剛」的現身,僅僅花了三個月。不是華碩有恃無恐,「前面我們花了近三個季度,做了一個不work(成功)的產品。」這是「變形金剛」上市九個月後,沈振來首度對外透露「變形金剛」的研發故事。
痛苦蛻變 三季時間做出產品沒特色 喊卡重新再來
那是一段再痛苦不過的歷程,所有的品牌廠都被蘋果iPad牽著走,即使三星已率先推出七吋平板電腦,也賣得不錯,但後續接棒演出的摩托羅拉、宏達電,卻都跳不出iPad的泥淖。
歡喜收割 「變形金剛」創下華碩史上銷售紀錄
而華碩,也做了一款與其他品牌相去不遠的產品,「一樣單片平板,給它USB、可以使用Flash,然後呢?這樣與其他廠有什麼不一樣?」當時,華碩的平板電腦已做出模型機,但施崇棠與沈振來毅然喊卡。
「理由很簡單,施先生不要我們做完全沒有特色的產品,這種東西是不會有『創新打擊率』的。」沈振來說,消費者既記不住你的產品,更不會想買。「距離Google新平台推出時程,華碩若要一起推出平板電腦,我們就只剩下三個月。」
施崇棠帶著團隊,重新開始發想,到底消費者需要的是什麼,仔細去分析消費者行為,「我們一開始不是太有把握transformer(變形金剛)會成功。」沈振來不諱言,內部意見爭論不休,他們做了一款變形金剛,又做了一款側滑式平板Slider,最後基於高行動性,先推出了變形金剛。
然而,掌聲並沒有立即如雷響起,訕笑聲倒是不少,在不看好的聲浪中,《華盛頓郵報》資深副總裁兼數位執行長拉文德蘭(Vijay Ravindarn)的一篇專欄,率先劃破了那片寂靜,給了變形金剛掌聲,稱它為「比iPad更好用的平板電腦」。
接著,銷售數字上升、訂單雪片般飛來。「你知道嗎,這是華碩有史以來,單一機種在開賣第一年裡賣得最好的產品,光是今年就賣出一四○萬台。」沈振來的興奮溢於言表,縱使是當年市場一片好評的Eee PC,第一款七吋機種的銷售數字,也不過五六十萬台,變形金剛等於替華碩團隊打了一劑強心針。
接棒的Zenbook,更讓華碩有信心放手去做。「我們做變形金剛,是瞎子摸象,可是Zenbook不一樣,真正發揮實力在做。」華碩內部主管說,直到Zenbook做出來,他們才真正走出○八年虧損的陰霾。
回首過去九百天裡,華碩從虧損黑洞,走到現今,在蘋果iPad強勢壓境下,華碩成了今年僅有的兩家出貨量還能逆勢成長三成的品牌,擠進全球前五大品牌,市占率衝上六.五%,對比宏碁出貨量衰退兩成,華碩NB出貨卻大躍進增長了三○.二%,單季合併營收還跨過千億元門檻,寫下分家後新高紀錄。
從最不被看好的品牌廠,華碩成了今年PC產業裡的最大黑馬。「我們內部回去看這九百天,雖然施先生一直談design thinking,可是你不會有太大的感覺,直到九百天過去,我們現在才比較明白,施先生做的改革是潛移默化的。」華碩內部員工有感而發。
「其實企業競爭到最後,會發現達爾文的進化論是對的,只要你能夠不斷進步,現在這個challenge(挑戰)反而是好事,才能drive(激發)更多東西出來,只要你抓對戰略。」施崇棠很清楚華碩今年確實進步了不少,尤其回首過去三年,華碩從史無前例的虧損危機,到坐上全球第五大NB品牌,「○八年的挫折,給了我們最好的機會,讓我們重新蛻變。」
精益求精 「老二有老二該走的路 最怕老二學老大」
即使今年初面對市場的唱衰聲,施崇棠沒有半絲情緒起伏,「因為我無法控制別人如何評價華碩,但我們能做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做對的事。」
面對強敵蘋果給PC產業的偌大壓力,施崇棠聳了聳肩,「老大有老大的路,老二有老二應該走的路,現在最怕老二學老大,這是很危險的,因為你的品牌力比它低落,你若不採取攻擊性策略,你就會很慘。」在施崇棠眼裡,一味跟在蘋果後頭走是行不通的,最後比的是誰做得「精」。
從紐約專訪完施崇棠的一個月後,我們再次與他相約在台北辦公室,他神采奕奕地出現,手裡拿著畫筆,一筆、一筆地畫著東方人的象徵——龍,他明白,華碩不能只談蘋果的那套西方美學,而要結合東方文化,走出屬於華碩的一條路。
走過九百天的文藝復興革命,這一刻的他,不是機械狂、不是工程師、更不是佛學家,他就像一位藝術家,擘畫著下一階段華碩的新藍圖。
就像文藝復興(rinascimento)一詞,在義大利文裡,由ri(重新)與nascere(出生)所構成,施崇棠掀起的一場文藝復興革命,將帶著華碩重新出生。
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腳下的關渡平原,他不發一語,既寧靜又充滿生命力,一場新時代的挑戰已開始在他腦海裡成形,而剛進行一場文藝復興革命的華碩,才正要迎向二○一二年全新的挑戰。
一筆一筆畫著代表東方文化的龍,施崇棠認為,華碩產品除了講求美學,還要融入更多東方元素,走出屬於華碩獨有的品牌路。
施崇棠
出生:1952年
現職:華碩電腦董事長
經歷:宏碁副總經理
學歷:交大管理科學研究所、台大電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