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軟大中華區首席執行官陳永正決定跳槽NBA後,遺缺由微軟中國研發集團主席張亞勤暫代,兼管研發與業務的他,霎時成了全球微軟權力最大的華人,《今周刊》領先獨家專訪,一探張亞勤的內心世界。
昔日早餐夥伴已拆夥
在北京——微軟布局大中國市場的核心,陳永正是行銷、業務、政府關係大將,扛著微軟的業績起落;張亞勤則是研發頭子,手下有三千人,是微軟在美國之外規模最大的天才軍團。兩人都身兼微軟資深副總裁,同樣有這個頭銜的,在微軟全球七萬大軍裡,只有不到二十人,他們個個可以一通電話,直接與比爾蓋茲對上話。
兩人常常在清晨相約吃早餐,共論天下;然後,一位回中關村的西格碼大廈,另一位則到北京朝陽區的商業大樓區上班。
一位是十二歲進大學的中國科研精英,一位是新竹交大培育、身經百戰的專業經理人;兩人可說是北京外資圈中,「兩岸合作無間」的典範。
想不到的是,陳永正竟然離開這全球最大的科技公司,轉投世界最大商業籃球聯盟的懷抱。
甜蜜早餐之約,暫時畫下句點;暫代中國首席執行官的張亞勤,如今成了微軟在中國兼管研發與業務的最高領導人,也是微軟大宅門內,權力最大的華人。
「外企到中國,第一件事,就是要『中國化』!」談到微軟要在中國成功,張亞勤一語道破——絕對不能水土不服。
他強調,這個本土化的過程,不能只掛在口頭上,所有的產品與服務,都必須與當地市場和客戶緊緊地掛在一起。
「他對中國有滿腔抱負!」前微軟、思科中國區總裁杜家濱說,張亞勤不僅是一位極度認真的人,體內還奔流著民族熱血。
剛滿四十一歲,就爬到巔峰,因為張亞勤習慣的,是一個插隊的人生——十二歲考進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二十三歲取得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電氣工程博士學歷,張亞勤是位不折不扣的小天才,從小更習慣被媒體以窺探式語氣採訪。
三十一歲那年,張亞勤獲選為IEEE院士。在這個國際頂尖的電子電機學會的百年歷史中,他是得到這項榮銜最年輕的人,個人還累積六十多項美國專利。
現任Google中國區總裁李開復,曾是微軟亞洲研究院的開山院長;張亞勤則在二○○二年擔下第二任,當時已是微軟中國研究體系的最高職級。
《世界是平的》一書中,作者佛里曼(Thomas L. Friedman)即指出,在李開復、張亞勤與現任院長沈向洋的接連帶領下,亞洲研究院已經是整個微軟全球最具成效(most productive)的研發重鎮。
三十八歲當上微軟全球副總裁,是張亞勤科研功力得到肯定的明證,這個年紀當上副總裁,在微軟內也極為罕見。待人極和氣,強調柔性管理,從不對下屬發怒的張亞勤用技術服人,以實力快速超越一批批同儕。
不只懂技術,張亞勤做生意,跑客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是微軟內部,極少數跨界成功的接班新秀。
擦亮Windows Mobile招牌
○四年初,他轉任微軟移動式與嵌入式系統業務(Windows Mobile and Embedded System)負責人,一次次重重出拳,深深贏得蓋茲與微軟執行長包默(Steve Ballmer)的信賴。
在張亞勤接手這個部門前,微軟的智慧型手機作業系統市占率不到一%,僅有來自桃園工業區的宏達電默默支持著。他就任後,微軟在智慧型手機市場能見度越來越高,目前全球市占率已達到二九%。發表到六版的「Windows Mobile」,幾乎所有手機大廠,或多或少都已內建,獨獨諾基亞不埋單。
合作廠商由一家變成了五十家,都是張亞勤一家家低頭拜訪的成果。他當時一年要跑台灣七到八次,只因為台灣是手機研發製造集散地,必須從上游就談定作業系統。張亞勤說,視窗作業系統在電腦上頭跑,很多細節都很輕鬆;但拿到手機環境就成了複雜的問題,「所以更要跟供應商、客戶,清清楚楚地合作!」
把微軟最弱的一環,救了起來,張亞勤自認在不到兩年、非常短的時間內,把自己插進舊組織裡,成功地振衰起敝。
至於在PDA市場,搭載Windows Mobile的Pocket PC也從他接任時不到三成市占率,增長到近期的六五%,把過去獨霸的Palm,幾乎打入歷史塵埃中。
他離開時的一四○○人,整整擴張一倍。「你想要雇多少人,就雇多少!」蓋茲還如此跟張亞勤說。
張亞勤強調,做研究好比是每天說「Yes、Yes、Yes」,選擇越來越多,研究領域也越擴越大。但是,做生意,則是每天說「No、No、No」,要把選擇越變越少,策略越來越簡單、專注。
雖然在美戰功彪炳,但張亞勤決定回到中國故土。離開北京時,張亞勤告訴祕書說,「我一定會回來!」他把所有的辦公物品,全擱在一個小會議室當中,沒有丟掉,也沒有帶到美國去。
師徒之爭將如何發展?
二○○六年初,張亞勤接掌微軟中國研發集團,這是微軟海外規模最大的研發軍團,也是第一個以「集團」命名成立的。除了在北京外,上海、深圳都有研發團隊,他甚至還打破微軟「只租不買」的慣例,特地買地建大樓,彰顯深耕中國的決心,未來總研發人數更上看八千人。
「兩、三年內,這裡將是一艘航空母艦!」張亞勤說,在他麾下,微軟中國研發集團將成為世界級的研發單位,什麼樣的先進技術與產品都找得到。
張亞勤剛回北京時,正巧碰上李開復接任Google中國區總裁。李開復是微軟亞洲研究院的開山始祖,帶著張亞勤、沈向洋等一班科研天才,從無到有,建立微軟在中國龐大的研發勢力。
李開復跳槽Google,而張亞勤接掌微軟中國研發總舵,被媒體稱這是一場師徒間的「PK」大戰。每次聽到這個說法,張亞勤總搖著頭說,「真的是巧合而已,請大家不要再誤解了。」
只不過,假使張亞勤真如諸多中國科技同業預測,真除微軟中國首席執行官,那麼,無可避免真的要與李開復全面開戰。到時師徒之情,在水火不容的敵對戰局中,將會如何呢?
/小檔案/
張亞勤
出生:1966年
現任:微軟全球資深副總裁、微軟中國研發集團主席、微軟大中華區代首席執行官
學歷:中國科技大學、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電氣工程博士
經歷:曾任職於美商Verizon、微軟亞洲研究院院長、微軟移動式與嵌入式系統業務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