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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跑8小時能賺到的薪水,現在可能要跑超過12小時...」外送工作自由又彈性?外送員揭溫飽下的無奈

「以前跑8小時能賺到的薪水,現在可能要跑超過12小時...」外送工作自由又彈性?外送員揭溫飽下的無奈
圖片僅示意

蔡宛芸

傳產

shutterstock

2023-08-30 17:43

根據審計部110年度的中央政府總決算審核報告,全台15多萬名外送員在2021年涉入的交通事故,多達11,799件,當中43%(大約5千件)以外送員為主要肇事者。另外,違規闖紅燈、超速、爭道行駛的數量,則有2萬106件。從這些數據可以發現,外送員肇事及違規次數並不低。這個現象引發我的疑問,我想知道為什麼外送員會出現搶快或肇事的行為。

 

外送工作自由又彈性?

 

我從2019年7月開始關注外送員的勞動議題,當時外送公司招募外送員的廣告正打得火熱,報紙、電視或是網路廣告充斥著「週收入破萬」、「荷包深度自己掌握」、「時段任選」、「今天申請明天上工」、「無需工作經驗」、「做自己的老闆」、「將溫暖帶給別人」等招募台詞,給人這份工作很彈性自由,又富有工作意義的職業形象。

 

在過去,台灣民眾不曾看過類似的工作,因此對它無比好奇。不過,最讓大眾為之瘋狂的不是這些廣告台詞,而是流傳於網路的一張薪資單。2019年7月3日,有網友在網路論壇發表了一則標題為〈熊貓外送員月薪真的有10萬嗎?〉的文章,接著就有外送員在這篇文章底下留言,公布自己的薪資單,證明月入10萬元的真實性。隨後不久,這張薪資單成為媒體寵兒,各家媒體不斷播送報導,使得「外送員能賺10萬塊」,變成大街小巷熱議的話題。

 

許多人看見報導,以為這是一份錢多、時間彈性自由的工作,便順著這股話題潮流成為外送員,但加入後才發現這份工作不如平台業者宣稱的容易,也不像新聞報導聲稱的優渥。外送員看似只要接取送(接單—取餐—送餐),但實際上卻要付出大量的時間跟體力,並且要承擔很高的勞動風險。

 

我在親身擔任平台外送員之後,更是發現這份工作的繁雜程度非比尋常。外送員的工作過程中充斥著不確定,舉凡食物滲漏、定位系統出錯、找不到停車位、店家拖延等狀況,都是外送員時常碰上的關卡,他們不只要花時間克服難關,還要懂得安撫客人不耐的情緒,簡直像超人一樣,但是多數人不了解這些情形,常常誤以為外送員這份工作相當輕鬆。

 

不僅如此,我深入勞動現場,還發現外送員的勞動條件相當惡劣,他們被迫降低報酬、面臨公司的數位黑箱問題,也因為業績制度而充滿壓力,導致違規搶快或長工時現象層出不窮,間接增添職災機率。許多人以為外送員只是為了賺更多錢,才騎快車趕時間,卻不了解外送員是因為報酬制度以及諸多不確定因素,才會需要與時間賽跑。

 

與時間賽跑的工作

 

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我想起了阿全。阿全在2019年受訪時,很坦誠地對我說:「我們會為了趕時間超速、騎很快,我們不會闖紅燈,因為闖紅燈很貴啊,但還是會紅燈右轉。」阿全不畏風險也要違規,以超速或紅燈右轉搶快的原因,其實跟外送平台的報酬制度有關。

 

外送員沒有底薪,而是按件計酬,由於單件的基本報酬很低,導致他們必須盡可能多跑幾單,才能獲得基本收入。於是,這份工作便成了與時間賽跑的工作,外送員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越多件數,才有機會累積到一定的報酬,這就是阿全搶快的原因。

 

阿全不只違規搶快,他還長時間投入外送工作。阿全每天工作11個小時,他總是盡可能縮短每次送餐時間,並且延長每日工時,以達到他為自己設下的件數目標。阿全半個月能完成四百件外送派單,這樣的成績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用時間與速度拚出來的。他不惜投入長時間工作,就是為了換取足夠的報酬。

 

事實上,阿全的狀況不是特例,還有許多跟阿全一樣的外送員,選擇長時間工作,我們可以從台灣勞工陣線的「平台外送人員從業狀況問卷調查」來理解這樣的現象。根據這項調查統計,有8成的外送員,單日工時超過8小時;在這8成當中,又有超過半數的人,單日工時超過12小時。這個統計結果,證實了外送員存在著長時間工作的現象。單日工時超過8小時,意味著他們比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工時來得長,而當中又有一半的人,單日工作超過12小時,則意味著外送員過勞的情形既普遍又嚴重。

 

你可能會疑惑,為什麼許多外送員選擇長時間工作?關於這個問題,全國外送產業工會理事長曾在2022年4月高雄市議會舉辦的草案公聽會中,提到了外送員的處境,他說:「車資的費用被平台無限下修,……我們以前跑8個小時可以賺到的薪水,現在可能變成要跑12小時甚至14小時,或甚至更多……(長時間工作)車禍的機率也是一般人的10倍,甚至12倍以上。」這席發言,明確點出了「報酬下修」是外送員陷入過勞及交通危險的關鍵原因。

 

一般人可能以為外送員是為了錢而不要命,所以才會搶快及過勞工作,但實情卻是全職外送員如果不搶快、不長時間工作,可能就無法溫飽。特別是在報酬條件越來越嚴苛的情況下,違規搶快及疲勞駕駛其實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處境,而不是一種有餘裕的選擇。

 

作者簡介_蔡宛芸

1993年生,彰化和美人,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碩士。

小時候在填鴨教育下成長,不擅於社會及國文科,相較於此,更喜歡需要邏輯思辨的數學,以及能夠發揮創意的藝術領域。人生的轉折,要到成年以後,離鄉來到都市求學及工作,才從各種學習管道,重新認識社會,並從中找到學習樂趣與生命意義。碩士論文《省時戰:數位中介食物配送勞動的移動政治》,獲台灣社會學會碩士論文田野工作獎。

本文摘自游擊文化出版《超級外送員:使命必達的省時戰

有趣的是,要滿足學生適才適性,同時讓一千一百多名學生能跑班選修,這在大學可能非新鮮事,但對高中來說,卻是一項大工程。

 

師資和課程安排的挑戰迎面而來。「我們走的是務實風。」創校第二年就加入這個學校的楊豪森,從教師、組長、主任一直到校長,深諳要開出多門課程就要先讓老師買單,前提是要有練兵場和機會。而當許多學校在煩惱一○八課綱到來的因應之道時,早在十二年前,該校就已經先跨出第一步。

 

以兩學分選修課、由自然科蒲公英教學團隊教學為例,在翻轉教室還沒有在台灣風行時,就結合化學科、生物科等各科老師,組成學群教學團隊,以探索式教學法引導學生,用討論和實作方式上課。但如何打開老師的「心防」,跨出改變的第一步?

 

溪湖高中專任外師
溪湖高中課程
▲ 身為新課綱前導學校,溪湖師生投入多元跑班選修課程數,
4年成長約27%,最多開出126個課程數,
從古詩詞到外語,從基本的國英數到觀光(下圖/溪湖高中提供);
同時也是彰化縣唯一擁有專任外師的公立高中(上圖/陳弘岱攝影)。

 

領袖以身作則

推動團隊改變  校長不停「破紀錄」

 

楊豪森直言:「國立學校裡,校長只有示範權。」他以身作則、用行動來告訴老師們「改變的力量」。他拚的之「最」,竟都是為學生祈福。捐了二三一次血,希望當「全國捐血最多的校長」;全馬就跑了十二次,就是要告訴老師和學生要突破自己,他要當個「全國最會跑的校長」;六次泳渡日月潭,為的是成為「全國游最多的校長」。

 

「這些都是重要數據,是我努力過後的人生數據。」楊豪森表示,如果每學期,這個大家庭的每一位成員都有一項新紀錄,那麼每年就超過三千六百項創新。這位校長不紙上談兵,他用實際行動證明。

 

耳濡目染之下,老師自願投入跨科與跨校的學習社群,該校超過八成教師願意公開授課;不僅讓溪湖高中獲得教育部教學卓越獎,且於今年全國科展還創下學校成立以來最佳成績,共獲特優等五個獎項。

 

教學相長的加乘效應,展現在孩子身上的是一份自信。像是高二生胡幸婷、楊莉萍在談及未來生涯選擇方向時,出人意表地給岀有趣的答案:「要當個稱職的國際人。」「說不定我是那個創造新職業的人。」地理位置並沒有限制住學生的眼界和想像力。

 

營造跑班空間

千人移動  置物櫃便民設計

 

空間則是另一道課題。穿梭在課堂間,我們發現一個有趣畫面,教室外面有許多置物櫃,「就是方便學生跑班時可以放東西。」楊豪森解釋,迥異一般教室僅有一側走廊,在這所學校的教室兩旁都設有走廊,也是為了同時間,能讓一千多人移動而不相撞的設計。「挑戰是在一開始設計就要能想到。」他坦言。

 

楊豪森帶著我們,從翻轉教室走到另一邊的觀光餐飲學程實作教室。由飯店和航空公司淘汰的床墊和機艙座位設置的模擬教室,也是為了學生多元選修而建造的。溪湖高中是一所綜合高中,同時開設社會和自然等學術學程,到了高二還有專門課程,如應用英語、商業服務和觀光餐飲,互相可以跨學程選修。

 

多元選項和體驗課程,讓學生提早了解自己的興趣與愛好,也難怪學生面對未來方向總能侃侃而談,也證實楊豪森的教育理念:「跟自己比。」但這位熱血校長也不是沒有挫折。

 

每到傍晚五點,從溪湖高中開出的校車就有二十六輛;只見他站在路口,向走出校門和車上的學生,一一揮手再見;如此情景一天會上演兩次,學生上學和下課。「站,是一種教育,這是生活和禮貌教育。」遇到學生沒回應,就跟他們「要」。楊豪森總是以身作則,用行動來領導治校。

 

他清楚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位置,學校是幫助探索的指南針。當他提出高一生都要參與為期兩天一夜、自我探索「定向教育」活動時,說了一年才啟動。原因在於一出門,學生的安全照顧問題、聯繫大學端探索教育的準備等諸多事項,對於在行政和教學上已負擔沉重的老師而言,無疑是再加上一塊石頭。秉持信念的楊豪森動之以情,用一次次主管會議、行政會議來說服老師和家長,經過一年終於達陣。

 

他的努力也贏得家長的支援。「學生學習有興趣,自己會找資源。在台北接受訊息廣,鄉下比較純樸,但資源上,城鄉差距不大。」溪湖高中家長會會長呂志忠說:「孩子讀明星高中不見得更開心,學習,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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