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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的美國人 見證越南投資傳奇 P.138

耐心的美國人 見證越南投資傳奇 P.138

1992年,美國人彼得.萊德第一次造訪越南便在此生根,展開事業版圖,但是隨著越南政府打壓與亞洲金融風暴,使得許多外資撤出,但萊德留下來了。今年三月,萊德的印度支那資本越南控股封閉式基金,在倫敦證交所初上市,就募集了五億美元。如今,萊德正開始享受耐心帶來的豐厚果實。

胡志明市,一九九六年的某個溼熱的一月早晨。彼得.萊德(Peter Ryder)正坐在雷克斯飯店(Rex Hotel)屋頂咖啡廳裡,吃著煎蛋、火龍果,以及冰咖啡的早餐。這位前華爾街銀行家居高臨下,如警察般掃視這整座城市,清晨拂曉攻擊的目標是可口可樂、摩托羅拉、新力,與其他外國品牌在看板、候車亭,以及店鋪的塑膠製板。

過去:初來乍到時 共產統治善變 外資紛走避


萊德回憶道,「我最初的反應是,『那有助提升美感』。」不過,河內當局對於像他一樣的外國人,卻突然抽回了歡迎的腳踏墊,「恐懼外國人所造成的影響再清楚不過了。」

越南與全球資本主義的短暫蜜月期很快就告終。八○年代末期的經濟改革,再加上一九九四年美國解除經濟制裁,也引發了一股外國投資潮。從寶鹼乃至恩隆等企業都湧到了越南,他們真的相信雖然輸了越戰,至少可以贏得和平。

不過,當地基礎建設落後不堪,共產黨的官僚體系還是如拜占庭宮廷政治般詭譎,正如他們當初到來時一樣,而且貪腐無所不在,繼之而來的是全面打壓,之後一年又是亞洲金融風暴來襲,大多數的外國人都逃之夭夭。

不過萊德卻挺了下來。這位今年五十三歲的紐約客看起來像是通達時務的俊傑。今年三月,萊德的印度支那資本越南控股(Indochina Capital Vietnam Holdings)封閉式基金,在倫敦證交所初上市時募集了五億美元。他與朋友共同經營的印度支那控股公司掌控了十億美元以上的資產,如高爾夫球場、度假村、以及辦公大樓,他們同時也做仲介與投資諮詢,夥伴包括了美樂集團(SubMiller)、日本重要建商鹿島建設,另外,索羅斯、花旗集團,以及摩根大通集團與其他金融重量級團隊也都參與投資。

由早期的高點到谷底、又走到今日的勝利篇章,萊德的傳奇正是越南故事的象徵。而且他的歷程也投射出無以數計的西方人身影,他們在新興市場轉趨惡化時、固執不願撤退,對於偏僻奇怪的市場一直保持興趣,直到大筆錢潮再度捲土重來。布拉格、布達佩斯、金邊、以及北京,只要在過去二十年資本主義滋長的地方,到處都看得到萊德的身影。許多人都破產而終,不過,也有像萊德之類的其他人士,證明了大膽嘗試的結果真能致富。

要說萊德或是越南絕對可靠無虞,也並非如此。萊德自己就承認,他的某項房地產計畫就不如預期中順利。曾經紅極一時的胡志明股市指數在今年夏天衰退了二五%(不過現在又漲了回來,現在的指數是一年前的兩倍),在過去十八個月中,六十億美元的投資金額已投入越南為主的基金,而河內與胡志明證交所的總市值也才不過二百四十五億美元,某些投資人恐怕付出的成本太高,而且這些基金現在都低於淨資產,而六個月前卻還有三成報酬率。

越南市場雖然持續開放,但是貪腐卻無所不在。私募基金負責人佛魯恩德(Chris Freund)表示,「投資人是歡欣鼓舞,好像在這裡賺錢很容易,不過就我的經驗而言,沒那麼容易。」

話說回來,越南的基本結構,以及萊德對這個國家所下的賭注,仍然充滿了吸引力。有時大家會把越南當作中國的極南之省,部分原因在於有人認為越南政治穩定、有龐大勞工以及驚人的企業活力,因此也有相同的競爭優勢。對外國人來說,越南平均薪資是每個月六十美元,遠比中國東部還來得低,而高薪資工作也同樣在成長:在二○○七年的前七個月中,電子產品出口已叩抵十億美元,幾乎比去年同期成長了二五%。

現在:投資環境改變 美日國際大廠紛紛大筆投資

放眼所及,越南各個地方都在緊緊擁抱資本主義。除了雙B轎車,甚至連奇特的悍馬車也會梭行在雷克斯飯店前的日本摩托車海當中。隔壁東桂街上的紀念品商店,原來是在販售仿冒的美國大兵狗牌,如今卻搖身一變,成為LV、Gucci、與DG的精品店。家庭主婦與大學生都排隊想做仲介、搭上市場順風車。在柏悅飯店裡,瑞士信貸與摩根大通的投資銀行家與企業家大談股票上市。

美國律師維克奇(Sesto Vecchi)自七○年代起陸續在越南工作,他憶及九○年代那個時候,「不是印度支那,而是『南』方。而現在你走進電梯裡,裡面卻都是穿著細紋西裝的人,他們已經進入不同的階級。」

那種階級也已經進入了某些大型跨國企業的頂峰。在最近十年中,每年經濟平均成長率都在七%以上,越南已經成為高級主管坐噴射機的行程地點之一,而這些人包括了英特爾總裁貝瑞特(Craig R. Barrett)、可口可樂執行長伊斯德(Neville Isdell),以及微軟的比爾蓋茲。在去年越南核可的百億美元外資中,英特爾所承諾的十億美元尤為振奮人心,日本人也組團前來考查投資機會。

如果要說大家現在都感染了越南熱,萊德可說是自早期就熱中此道。回到一九九二年,萊德第一次造訪越南,所羅門兄弟公司想要把他從東京調回紐約,不過,他的人類學碩士背景讓他曾經到中美洲考古,他還是保有一樣的漫遊癖。萊德遇到了一位越南移民,想要談胡志明市的房地產生意,因而也引發了萊德的好奇心。

萊德跟許多初訪者一樣,都被越南的魅力深深吸引:優雅的法式殖民建築、綠蔭大道、自然未受破壞的海灘。他對於早期時光還是充滿了濃濃鄉愁,那時沒有計程車、紅綠燈,而且女學生還會穿著傳統越南白衫、在街上騎著腳踏車。在那次旅程中,他也迷上了一位越南女孩,二十四歲的陳碧水(Tran Bich Thuy,譯音),她是學生也是兼職口譯。萊德請她到當時河內惟一的私人餐廳共進晚餐,她答應了,卻堅持要埋單。

八○年代末期改革而引發的企業動能,讓萊德印象深刻。在西貢(很多人還是這麼叫胡志明市)大市集的堤岸區,小販放聲吆喝,什麼東西都賣,從筷子、走私的電扇、到成袋的米與現宰豬肉都有,都堆疊在破破爛爛的本田五十西西機車後座。小孩子在車陣裡閃躲,兜售口香糖,而大人們則忙著在賣摩托車零件。萊德心想,「如果這就是共產主義,那麼這個世界一定還可以好好利用它。」

過渡期:力求生存 所有協議都有可能不算數

房地產生意最後並沒有成功,因為賣家並沒有土地產權,沒經驗的投資者現在還是會遇到這種狀況。萊德後來看上了河內巴洛克歌劇院對面的傾圮建築,它的產權屬於越南祖國陣線,也就是越共的重要支派。萊德想要把建築夷為平地,改起辦公大樓,他被迫要參加數百場會議,「有時候我們在周三達成協議,可是到了周四又重新再來。」

萊德花了三年時間去準備數不清的許可與批准文件,終於得以動土。每每在重要時刻,就會有官員伸手出來要錢。萊德說他都拒絕了,不過他也承認他與官僚一起過了無數的宴飲與卡拉OK夜晚——這對萊德來說確是折磨,因為他自己會的曲目還停留在一九七五年葛倫坎伯的︽水晶牛仔》。萊德說,「我們準備好禮、帶他們好好吃晚餐,還要在桌上放干邑酒,是不是要來個五百遍?就是這樣沒錯。」

這棟八層樓的建築終於在一九九七年開幕,他把自己的大多數股本賣給了開發商,以彌補他的長期投資。而他的時間點可說是壞得不得了,因為越共強硬派黎可漂重掌領導權,投資氣氛轉為不利。而萊德此時娶了陳碧水,他們住在河內一棟翻修的法式殖民房子裡,還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所以他不能打退堂鼓。「我是少數留下來的企業人之一,我得要徹底改造自己。」

為了要度過艱難時期,這對夫妻突發奇想,陳碧水取得了雅詩蘭黛化妝品的代理權,而且還把她的夥伴帶進了河內惟一的頂級髮廊。萊德則創立了為辦公室裝設網路器材的科技公司,那時越南還沒有辦法上網(連撥接也沒有),傳真到美國的費用是一頁十美元,而且手機貴得無法形容,幾年之後,他把公司以三十萬美元賣給了美國的DataCraft,價格是當初投入資本的兩倍。

萊德夫婦也在股市小試身手,雖然胡志明市證券交易所在二○○○年才正式開放,不過越南私人企業的非正規市場一直是相當活絡。由於萊德是外國人,所以被排拒在外,但是陳碧水買進的電信藍籌股的今日股價已是當年投資價格的好幾倍。

萊德不是惟一在越南力求生存的美國人,梅約史密斯(Rick Mayo-Smith)在中國海灘蓋了價值二千五百萬美元的高檔度假勝地富麗華酒店。這裡有著美麗景觀,綿延數哩長的潔淨海灘是美國大兵在越戰時的日光浴地點。不過這裡除了沙灘、陽光與潮浪之外,也所剩無多。梅約史密斯在九三年破土動工時,曾經在當地舉行了首屆(也是惟一一次)的國際衝浪比賽,主辦單位得要拉一哩長的電話線到海灘邊,才能讓記者發稿、讓衝浪選手打電話給女朋友,而衛浴設備不過就是一條澆水水管。

轉圜:再度邁向開放之路 貿易開始活絡 外資回頭

梅約史密斯與萊德的共同朋友牽線,在九二年時介紹他們認識。他們兩個人成立了印度支那資本顧問公司,但是工作機會卻寥寥可數,當他們要開始募集基金投資房地產與越南公司股票時,才是痛苦的開端。而當萊德接觸以前華爾街的老友時,他得到的反應都很冷淡。「他們會看著我說,好好認清現實的時候到了,越南已經什麼都沒了。」

不過事情卻逐漸有了轉圜。在二○○○年時,越南正式核可了第一個股市,上市公司沒有幾家,一周僅交易三天。○一年時與華盛頓當局訂下貿易協商,讓越南得以出口咖啡、海鮮、服飾、以及鞋類到美國,到了○四年時,金額已成長五倍、達到了五十億美元。越南當局也開放了許多產業的百分之百外資限制。

○五年時,萊德終於開始轉運,他的公司募得了四千二百萬美元投資房地產,大部分來自幾個美國的對沖基金、以及風險胃納驚人的有錢美國人。○六年,美林、匯豐、瑞士信貸與其他企業開始對越南前景發布樂觀報告,這也替萊德的企業為第二個房地產基金募得了二億六千五百萬美元的資金。

收割:公司英國上市 產業布局廣 夥伴大有來頭


自三月在倫敦掛牌上市之後,萊德最近的封閉式基金又募得了一億五千萬美元,當地點心食品製造商、乃至科技公司,都是他的投資範圍。

不過,也有人認為這一波越南熱已經到達高峰。萊德在峴港有個開發計畫,興建二十一層樓高的公寓建築以及三層高的購物商城。雖然還有七個月才完工,公寓銷售率已高達九成,但是商城旁邊的十二層樓辦公大樓卻無人問津。萊德承認,「我們當然是很擔心。」他也認為太多外資湧入,但是良好標的太少,而且他現在的基金價格還比當初發行時下跌了百分之六。

萊德與其他投資人認為,現在的狀況與九○年初已不可同日而語,萊德說,「這次越南已經大量投入了基礎建設。」越南總理阮晉勇自○六年接任以來,大力推動私有化與經濟改革。

此外,越南終於在今年一月得以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已經不太可能會走回頭路。鴻海企業如今也把越南當成了中國之外的另一選擇,在未來五年內,他們預計將要投資五十億美元。研究單位也預測越南的製造業合約總量會每年倍增,一直持續到二○一一年。

然而,投資者仍然要隨時保持警覺,萊德最近在中國海灘要開發高爾夫球場,法令規定業者每砍掉一棵樹就要付出二塊美元,這也讓當地居民開始拚命地種樹,希望可以因而獲得賠償。

對於這種光怪陸離的現象,萊德以哲學家的方式聳了聳肩膀,除非出現更糟的狀況,才有可能會逼他離開這個移居多年的國家,「叫我離開這地方的惟一方法,起碼也是用腳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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