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谷知名的創投家約翰道爾,過去曾是網際網路上的先知,投資遍及亞馬遜及谷歌等網路名門公司,如今他不再談網際網路了,而是看上資金滿溢的中國;至於綠色科技,則讓他從一位不折不扣的投資者變身為衛道者。
上個世紀九○年代,網景(Netscape)奠定了網路瀏覽器的基礎;@Home的建立,是為寬頻網路開先河;隨之而起的亞馬遜(Amazon.com)在網路商務世代領風潮;而谷歌(Google)在網路搜尋引擎的翻天覆地,更為網路時代立下標竿……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幕後推手,就是能夠呼風喚雨的創投業明星——PCB(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合夥人約翰道爾(John Doerr)。
思科執行長錢伯斯曾以「全世界最好的創投家」來形容道爾,亞馬遜創辦人貝索茲則說道爾是「網際網路世界中,地心引力的中心」,而在谷歌執行長史密特的眼中,道爾則是谷歌最棒的董事成員之一。這樣一號人物,怎不令人好奇他的下一步棋是什麼?
創造出一個個全新產業
現在道爾再度躍上舞台,談的不再是應用軟體,亦非網際網路,而是「綠色科技(Green Technology)」及中國市場,這位創投業先行者又要創造出什麼故事,成為業界的焦點。
「他創造的不是一家家的公司,而是一個個全新的產業。」SpringCreek天使投資人、前網景資深副總裁沙正治一語道破。
一九九四年,沙正治加入網景,大力推動電子商務,認識了當時主要投資人道爾。
有一次,沙正治搭乘道爾的私人噴射機,「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在機上,道爾大談建立全國性纜線骨幹基礎建設的重要性。」現在看來,果然是先知先覺,若說網際網路發展十多年,商機在他手中孕育而起,並不為過。
一九七○年代,道爾是英特爾工程師,八○年代,他是市場行銷高手,九○年代,他締造網路世代,而本世紀他挾著創投明星的光環,扛著資本家的社會責任,要創造全新的綠色產業。最近他參加矽谷華人科技社團華源科技協會年會的談話中,先是稱讚,「矽谷最聰明的人都在此聚會了。」也透露出盛名遠播的KPCB進軍中國,野心勃勃。
一九九八年,道爾應當時以台灣為主的玉山科技年會之邀演講,當時網際網路正熱,道爾說了句名言:「網際網路是地球上有史以來,最大合法『創造』資產的方式。」但言猶在耳,不到兩年,網際網路像雲霄飛車般衝到底端,令人心驚膽戰,道爾在舊金山民主黨的一場會議上,為這句話道歉而且做了修正,他在原句「創造」後面多加了「和消失」。道爾不避諱自己也會犯錯,甚至在自己的官方網站上,也列出了自己投資失敗的案子,這可是相當少見。
最好的創投家看上中國市場
八年後,他應中國留學生組成的華源科技協會之邀演說時,網際網路不再是他的最愛,取而代之的是全球暖化現象和綠色投資事業。而他在二○○六年網羅三位中國出生長大、並在美國留學有美式管理經驗的合夥人,更明確指出他將以中國市場為主要的投資方向。
道爾提到,中國已成為最多海外資金挹注的地方,二○○五年已高達六百億美元,而且還有一○%成長的GDP(國內生產毛額),每年產生二十五萬名工程系畢業生,平均月薪五百美元(美國平均四千五百美元),還有一股不可抵擋的創業想法,「此時此刻是當一名中國創業家最好的時機了。」
道爾做過調查,在中國,一家不錯的初創公司,兩個月內就有高達二十四家公司想投資。至於KPCB旗下投資的公司中,有二十多家不是在中國設據點就是已進行委外。有趣的是,道爾投資的「綠色科技」公司中,每一家也都有中國市場策略,希望環保能源產品能進入大中華區。
坦白、直率的性格,也讓道爾不免自嘲,西方人進入中國投資,也有不少「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笑話,最糟的就是慘遭滑鐵盧,他還以The Grand Hijack來形容,美國創投一飛到北京,就住進Grand Hyatt(君悅飯店),從和初創公司者握手、見面、吃飯、投資談成,然後飛離北京,都不用離開Hyatt的大廳,一切搞定,但往往最後就變成一場搶劫(Hijack)了。
深知投資中國要溫火慢燉,道爾的不二法門便是「全心投入,長期經營。」也就是說,要真的下工夫,結交當地的創業人、研究商業模式,早早搞清楚最重要的產業是什麼,並把寶壓在關鍵產業領導者身上。道爾的創投家本性,甚至希望能夠影響中國創業者的心態,讓他們學習什麼是永續經營的策略,又在多元的市場上該如何保持彈性。
溫室效應將毀掉沿海城市
不僅投資多家生產環保燃料的公司,誘之以利地以實際行動支持「乾淨科技(Clean Tech)」,道爾也動之以情,他說,自己正值青春期的十五歲女兒有一回氣沖沖地對他說,「你們這一代造成了地球暖化的危機,你們就要負責!」當然不只是女兒的提醒,他也賦予自己一份創投家的責任感。
「以前看道爾是位不折不扣的投資者,現在則是一個衛道者。」矽谷一位創投業者觀察。不過,也有人說,現在道爾是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硬是要創造出一個高利益的產業。無論是衛道者或者是利益者,至少,道爾開口了,人們就會豎起耳朵聽。
政治立場上,道爾也從不避諱自己對政策的主張,尤其近年,更以自己的光環,力挺幾個重要的環保法案,主張提高「石油稅」(Petrol Tax)做為研發「無汙染替代能源」的經費。當然他與美國前副總統高爾近年在「全球暖化」議題上,則是「英雄所見略同」,由高爾領銜主演的電影《不願面對的真相》,還未上演之前,就常常成為道爾宣揚「綠色科技」的好素材。
他信誓旦旦地說,以過去全球均溫來看,一八八○年低於平均值○.三度,二○○五年已高於平均值○.六度,全球暖化程度相當嚴重。冰山融化,綠地減少,一旦海平面升高二十呎,北京大約有二千萬人必須被撤離,上海更高達四千萬人。
看到問題,解決問題;最具誘惑力和說服力的解決問題方式,便是「投資」。據估計,道爾所屬的創投在過去五年間,已投資七家所謂的環保科技公司,投資額超過五千七百萬美元,「投資報酬率超過『傳統』的科技,不過,回報時間更長。」
「成功的人所創造的極大影響力,已不是經濟層面,而是社會責任的層面。」近年,對社會制度與資源分配很有觀察的沙正治說,道爾是在對的時機,做對的事,「如果是在十年前,他叫破了嗓子也沒有用。」以現在的環保意識、石油價格高漲以及資金尋找新機會的情況下,綠色科技的影響力是有多重意義,「道爾走一步棋,已看到下五步之外了。」沙正治也以半導體發展例,上下游產業,儀器、製造、封裝等等,也是一步步走來產生了很大的產值,「能源儲存、轉換、應用產品,可以想像的空間非常大,但需要耐心,會有很好的回收。」
道爾對能源方面的投資態度樂觀不是沒有理由,他說,目前西方價值最大的敵人不是伊斯蘭主義、不是共產主義或任何意識型態,而是「石油主義」,過去三十年,能源方面沒有重大的創新,「現在需要的是沒有汙染,不會造成全球暖化惡化的乾淨能源。」
道爾看到的不僅僅這個層面,被問及下一波的趨勢時,道爾的答案是: 「Biology(生物技術)」。
下一波趨勢 生物科技
全球溫度升高帶來的另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熱帶地區的傳染病,會因為高溫更容易蔓延開來,「在這一世紀,有些傳染病的速度會達到二至三倍。」道爾認為,改進診斷和疫苗非常重要,KPCB已有資金投入在一些不算昂貴的診療器材和疫苗研發上,目的並不在高獲利,「企業主可以用很便宜甚至是免費的價格在開發中國家流通,然後在開發中國家銷售。」
道爾是玩真的,○六年初,KPCB宣布一筆兩億美元的資金將投注在全球流行病和醫學生化方面,包括研發、診斷、疫苗等,道爾在中國醫療保健市場上有大動作。而KPCB對生技界的影響力也不容輕視,美國第一家上市的生技公司、也是最大生技公司Genentech,便在KPCB的孕育之下而誕生茁壯。
「我要在能源產業上革命,投資在燃料電池、太陽能,以及生技天然燃料上。」道爾的影響力和熱情正在持續散播著!
約翰道爾
原名:John Doerr
現職:KPCB執行合夥人。目前擔任多家上市公司董事,包括谷歌(Google)、亞馬遜(Amazon.com)、Intuit、昇陽電腦,以及Homestore
學歷:哈佛MBA,Rice 大學電機碩士、學士
經歷:Monsanto設計工程師、英特爾工程師、@HOME創辦人、Silicon Compilers創辦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