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臉書老少通吃，Snapchat幾乎全靠青少年撐場。三月，它的上市成為華爾街最熱焦點。成立才五年，去年虧損5.1億美元，但Snapchat一上市仍引來投資人追捧。
今年三月，華爾街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小黃圖公司上市了！」
Snapchat（簡稱Snap）這家靠傳送色情圖片起家的手機App公司，用戶主要是大學以下的「小屁孩」，去年衝刺出四億美元的營收，卻產生五．一四億美元的虧損，而且在新股上市公開說明書上載明：「本公司可能永遠無法獲利。」
雖然赤裸裸地宣告「可能永遠不賺錢」，但Snap在上市後，不僅股價暴漲、萬人追捧，更創下多項新創公司股票上市的世界紀錄！
三月二日，Snap以每股十七美元上市，公司市值二四○億美元（約新台幣七千五百億元），這是一二年臉書上市以後，最大的科技公司新股上市案，也是過去三年來最大的新股上市案。
▲Snapchat的App上有一大堆可愛貼圖與眼鏡，深受年輕族群喜愛。
(圖片翻攝JoannaStern影片)
上市，打破證券市場規範 兩位創辦人 掌逾八成投票權
令人訝異的是，被不少人看衰的Snap，上市表現卻勇猛無比。一開盤交易就大漲四成，當天成交二．一七億股，等於所有上市流通的新股全數換手交易，總成交金額高達新台幣一千六百億元；上市第二天繼續衝刺，最高衝上每股二十九．四四美元。
激情之後，隨美股整體回跌，Snap股價也修正到二十四美元上下，但仍比上市價格高出四成，總市值約二七五億美元，約新台幣八千五百億元，等於大立光的一．四倍、推特的二．四倍。而Snap只是成立剛滿五年、還在嚴重虧損、只靠網路廣告單一收入的菜鳥公司！
Snap奇蹟還不僅於此，它創造了以「無投票權股票」上市的世界紀錄，新股投資人拿了新台幣一千億元，買到的是完全沒有投票權的特別股，且由於公司仍然處於嚴重虧損，這些股票未來幾年內不可能分派股息，甚至因為必須不斷增資而被稀釋。Snap股東空有近新台幣一兆元帳面價值，卻對公司未來發展完全無法置喙。
「無投票權股票上市」是這幾年華爾街發展出的奇特產品。新創公司的創辦人為了不被出資的創投公司趕走，包括臉書、谷歌以及阿里巴巴等公司都設計了「雙層股權架構」，打破「一股一權」的原則，給創辦人與經營團隊倍數的投票權，而Snap將這種股權架構玩到極致，兩位創辦人的一股有十倍的投票權；上市前的投資基金有一股一倍投票權，而今年三月參與首次公開募股（IPO）的股東，則完全沒有投票權。
這個設計確保了Snap兩位創始人的「絕對控制權」，二十七歲的執行長史匹格爾（Evan Spiegel），以及二十九歲的技術長墨菲（Bobby Murphy），合計掌控了公司八八．六％的投票權，兩個年輕人就是經營層、董事會與股東大會，就算犯了再大的錯誤也不會被趕走。
這種同股不同權的架構當然具有高度爭議性，龍頭資產管理公司先鋒基金、富達基金等就聯手反對，要求美國證監會禁止上市公司用這種設計。但是，Snap上市完全不仰賴傳統基金公司追捧，光靠市場流動的資金就炒翻天了，不少華爾街專家竟然喊出「無投票權股票將成為IPO的主流」，幾百年來的公司治理與財務投資理論，可能就此遭到顛覆。
Snap到底有什麼特異功能，能在短短五年內，創造出逼近新台幣兆元的帝國，還能顛覆證券市場百年的規範？
▲Snap執行長史匹格爾（中）、技術長墨菲（左）共掌控88.6％投票權，犯大錯也不會被趕走。
(圖片來源/Getty)
崛起，威脅臉書地位 年輕人愛用 25歲以下最死忠
史匹格爾、墨菲二○一一年在史丹佛大學讀書時，新創了這個手機快照App，起家的功能就是一款「閱後即焚App」，大學、高中生們發送手機快照圖片之前，可以設定幾秒鐘之後自動刪除，這個圖片就自動從接收者的手機消失，也不會存在Snap的服務器裡。
這是對臉書、推特等社群軟體的挑戰，可以保護使用者的隱私。孩子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傳送自己或朋友的色情圖片，父母與老師都搜尋不到，「小屁孩」們全無後顧之憂。
完全從無厘頭的照片出發，文字只是幫襯，快速吸引了美國小孩上線玩耍，在用戶突破一千萬人次後，Snap推出重量級影片功能「Stories」（故事分享），直接挑戰臉書、Instagram的社群交流平台。用戶可簡單編輯自己的故事給關注者粉絲，短片保留二十四小時，眾多演藝名人也在上面講自己的故事，辦宣傳活動。
一四年，全美國十八歲的青年，就有四○％使用Snap帳號，當年公司辦理四．八五億美元的增資，估值突破一○○億美元，此時，公司還沒有收入，一直到隔年五月麥當勞等企業才開始第一批廣告投放。
到了去年底，每日活躍用戶數已經超過一億五千萬人，為了滿足快速增長的需求，Snap在五年內辦了六次增資，中國的騰訊很早就上車，阿里巴巴則到第五輪才加入，上市前最後一次增資狠撈十八億美元的現金，公司作價已經高達二○○億美元。
忠誠又活躍的青少年客戶是Snap最大的資產，「每日活躍用戶」高達一億五千萬人，集中在十八歲至三十五歲的年輕族群。其中最忠誠的是二十五歲以下大學生，他們平均每人每天造訪Snapchat二十次，停留時間長達三十分鐘，是全世界僅見的青少年平台。
為搶奪千禧年族群，臉書、Instagram曾出價購併Snap，被拒絕之後自行開發幾乎完全相同的軟體。臉書做過Poke、Bolt等App均無功而返，黯然收場；Instagram推出與Snap同名的短片軟體「stories」，結果上面留言與轉傳一大堆Snapchat帳號，淪為替Snap增加用戶的免費宣傳管道。對二十歲美國小孩來說，臉書是老人用的平台，Instagram都是大哥哥大姊姊，小屁孩們就是一句評語：「Snap就是好玩！」
Snap創辦人史匹格爾以及墨菲如今成為千禧年孩子心目中的神，特別是史匹格爾，根本就是神話般的超級白馬王子。他的母親是哈佛法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畢業生；父親是耶魯畢業的律師，父母雙方往上三代都是人生勝利組。史匹格爾還沒上大學，每月的零用金就有四千美元，還常常嫌不夠花用。
兩人創辦Snap之後迅速獲得成功，更讓史匹格爾及墨菲達到完全目中無人的境界，臉書創辦人祖克柏三年前看到這兩個優秀的創業者，發了email給史匹格爾，建議兩人見面聊聊，史匹格爾的回覆是：「我很願意見你……，只要你來看我。」Snap成功的歷程中，全是不斷嘲笑臉書抄襲、老化、失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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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捧，背後市場因素 新創上市鬧乾旱 資金無處投
史匹格爾曾經對媒體說：「我是年輕、受高等教育的白種男人，人生原本就是不公平的（I am young, white, educated male. Life isn't fair.）。」在股票上市狂飆之後，史匹格爾身價一度逼近六十億美元（約新台幣一千九百億元），是美國總統川普的一倍半，蘋果執行長庫克的七．七倍。狂妄度爆表的史匹格爾，在新股上市前公開向超級名模米蘭達．可兒求婚，顏值破表的組合堪稱空前。
Snap上市狂飆還有強烈的市場因素，美國的新創公司上市已經「乾旱」了三年。根據專門操作新股上市ETF基金的文藝復興資本公司（Renaissance Capital）統計，二○一六年新創公司上市家數創下○九年以來最低紀錄，全年只有二十一家，募集資金三十億美元，金額只有一四年的十分之一；而新股上市的報酬率則是○三年至今、十四年來最糟糕的一年。
但市場游資充沛，加上去年十一月至今的川普多頭行情，華爾街渴望有一個指標性的上市案扭轉低迷氣氛，Snap顯然成為大家的共識。Snap更激勵一大群已懷胎三、四年，卻仍無法落地的超級巨嬰公司，再度燃起IPO希望。
這些早就該上市，卻仍然在創投公司「育成」的超級巨嬰，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優步（Uber）、民宿網站Airbnb，以及另一家分享計程車Lyft。優步在去年新的私募增資中，公司總市值已經高達六八○億美元（超過新台幣二兆一千億元），如何讓優步這個超級巨人分拆上市，成了華爾街最具挑戰性的課題。
優步的競爭對手Lyft去年做了七億美元的營收，卻產生六億美元的虧損，每年都向新股東要錢，至今已燒掉二十億美元。據《華爾街日報》的報導，Lyft正在進行新一輪的增資，預計再找五億美元，公司估值將會高達六十億美元。Airbnb去年七月底完成了八億五千萬美元的增資，公司估值作價達三百億美元。
這些公司的股東早已不耐久候，急著想出場落袋為安；Snap新股上市的熱炒，夠火熱也夠顛覆，也重新燃起了這群超級獨角獸公司的希望。
（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