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以來,日本與拉丁美洲深陷經濟危機,各界深怕美國步上這些國家的後塵。景氣逆轉的看法瀰漫,認為讓日本掙扎十年的通貨緊縮可能重現,在這種情況下,長期榮景的重現或許令人難以理解,但卻是大勢所趨……
二○○○年四月網路公司股票泡沫化危機爆發時,投資大眾的心態起初還相當樂觀,許多人都認為那只是一次溫和的市場盤整,深信自己手中的投資組合很快就會再度一路攀升。
然而天不從人願。大批中產階級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共同基金或退休基金的淨值,在過去三年遭到腰斬甚至更慘的下場。原本指望可以在五十五歲退休、到巴哈馬群島享清福的人們,如今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得工作到日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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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觀
漫長的經濟衰退已在眼前
其他經濟領域也受到波及:就業率雖然並未大幅滑落,但也欲振乏力;各州政府出現鉅額赤字;安隆、世界通訊與其他公司的醜聞,在在顯示大企業的經營運作未必值得信賴;各界對於反恐戰爭後遺症的憂慮,突顯出股票市場多頭力量與全球情勢穩定的密切關係。
日本與拉丁美洲大部分地區都深陷於經濟危機,各界深怕美國也即將步上這些國家的後塵。
大行其道的傳統看法令人憂心忡忡,認為我們已進入一段漫長、深沉、嚴重的景氣逆轉,一種「禍不單行」(double-dip)的經濟衰退,最後可能會回到已經讓日本掙扎十年的通貨緊縮,美國在一九三○年代的大蕭條時代也曾經歷過。在這種情況下,有一種即將發生的經濟鉅變或許令人難以理解,但卻是大勢所趨:目前這一波景氣逆轉不會一直持續下去,長期榮景(Long Boom)即將捲土重來。
雖然驅動長期榮景復甦的基本力量確實存在,但是我們可能還要再等九到十年,才會看見股市再度飆升。如果依循先前市場的模式,股市會先持平一段時間,再開始逐步加速前進,然後在二○一○年前後進入瘋狂炒作時期。
在這十年期間,我們勢必會再遭遇幾場金融風暴。中國的銀行體系長期與世隔絕,很可能會發生危機;日本與拉丁美洲也許會爆發新危機,或是讓當前的危機變本加厲;印度難逃金融風暴肆虐,美國也一樣。不過引發這類危機的景氣循環,本身倒不是什麼壞事,每一道循環都代表一次生產力的大幅提升,讓我們推進新科技的疆界,擺脫舊工業與舊作法。
由於長期榮景是必然趨勢,我認為目前關於美國國債以及預算赤字的爭辯,根本是小題大作。國債還會增加,但長期榮景會提供還債的可行之道(當然,增加借貸以支應日常開銷或支付戰費都會使債務壓力升高)。
社會福利體系可以暫時喘息,因為人們的退休年齡會延後許多;二○二五年時,法定退休年齡可能會上升到七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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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戰
榮景長短受減稅制度影響
現在還有一場論戰正在交鋒,但過程多半是在檯面下進行,可能會影響長期榮景的持續時間。當前這場論戰的焦點在於減稅,以及減稅的造福對象到底是富人抑或窮人。然而論戰背後潛藏著一股憂慮:美國社會是否一味禮遇富人而犧牲窮人。事實上,美國相當善於照顧自家的富人與窮人,富人指的是全美財產淨值排行榜前二○%的人們,窮人則是墊底的二○%。兩個族群都深受政策決策者關注,被視為最值得幫助的對象,方式則不外乎賦稅優惠或津貼補助。
然而貧富之間還有六○%的民眾,卻是被忽視的一群,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所謂的「五分之二」∣∣財產在全美排行二○%至四○%之間的人們,這些人與貧窮只有一牆之隔,網路企業興盛時,他們也風生水起;然而重點在於他們現今的狀況。鄉間工廠勞工、軍人眷屬、季節性勞工、眾多自由業工作者(例如計程車司機、家庭看護)以及單親家庭的持家者,都落居這個範疇,他們的經濟狀況無法負擔健康保險,但又還沒有惡劣到可以申請貧民醫療補貼。
這群人對經濟的影響遠超出一般人的認知,當他們蓬勃發展,會由下而上地提振消費與投資,其效應不輸富裕階層由上而下的挹注。二○%到四○%這群人的福祉,必須列為美國社會、政治與經濟的重要目標,雖然無法提出證明,但我認為讓長期榮景得以維持不墜的先決條件,就是改善這群人生活的前景;如果做不到,那麼長期榮景雖然還是會發生,但是將無法發揚光大。
長期榮景真的必然會降臨嗎?有一項假想情境可能會橫生阻礙∣∣打一場曠日廢時、困難重重、耗竭資源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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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轉
美國錯失長期榮景主導權
不過那必須是一場全面性的戰爭∣∣其破壞性甚至足以導致經濟完全崩潰。就算是在一個衝突不斷、情勢緊繃的世界,還是存在著秩序的要素,讓全球性體系得以持續運作,因此未來的全球經濟整合會涵蓋美國、歐洲、俄羅斯、中國、印度、南非與東南亞,但是排除非洲其他國家、拉丁美洲以及中東大部分地區。這實在令人惋惜,不過如此受限的網絡仍然足以推動長期榮景的發展。
從某些層面來看,美國已經錯失了為全球長期榮景奠基布局的大好機會。冷戰結束之後,無論是柯林頓政府抑或布希政府,都有機會發展出一套井然有序的國際關係模式,他們大可以效法杜魯門總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的作為:建立一系列經濟與政治體制,包括馬歇爾計畫(Marshall Plan)、國際貨幣基金、世界銀行、聯合國等,為往後五十年的和平與穩定奠定基本架構。
二○○一年九月十一日,三架民航機撞上世貿中心大樓與五角大廈之後,美國的大好機會也蕩然無存,轉而要因應一連串不同的地緣政治緊張情勢,以及自羅馬帝國滅亡以降史無前例的國際政治結構。這種結構伴隨著逐漸恢復榮景的經濟,是未來無可避免的劇變中最出人意料的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