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繆寫過一個故事,名叫《異鄉人》。
生活沒啥重心的尋常傢伙,捲入朋友的紛爭,糊裡糊塗槍殺了一位阿拉伯人。原想,開槍尚屬意外,應可從輕量刑;未料,審判過程中,外界攻擊他過去「連老媽死了也不難過」、「為母守靈時竟然睡著」、「一向不喜歡阿拉伯人」等等。不相干的瑣事與偶然間的槍擊連結,於是他被說成「毫無人性」、「必有預謀」、「罪不可赦」,最終,判了死刑。
從檢調發動調查到二○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審宣判無罪,翁啟惠被冠上「貪污」之名九百八十七天。法庭之外,自一六年二月底浩鼎新藥解盲不如預期開始,翁啟惠更是經歷了千日、類似《異鄉人》主角遭受的輿論公審。
生技產業何其複雜、新藥領域艱澀難懂,翁啟惠投資浩鼎股票的金流也是盤根錯節,但在詳情難以快速釐清之下,早自事件爆發之初,各種羅織與攻擊竟已炸向這位當時的中研院長。
無罪,傷害仍已造成。對翁啟惠,他的生活陷入煎熬,一度不敢翻報紙、看電視,也索性婉拒諾貝爾委員會的拜訪。為求心靈安頓,原本不信神佛的國際級科學家,終也拿起《聖經》進教堂。
不只翁啟惠,這樣的獵巫式公審,更讓台灣犧牲了一位中研院長,讓生技產業幾乎停滯發展,或許,也讓台灣少了一個極可能的諾貝爾獎。
《異鄉人》還有另一譯名,叫做《局外人》,一趟公審,局外人可以不負責任的恣意攻擊,但回頭看,其實也付出了共同代價。對民粹的反思、利益衝突的遊戲規則,都是翁案留給我們的課題。
二○一八年結束,許多事情在此畫下句點。從新的起點出發,祝我們都能走在更好、更正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