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期他在金澤美術工藝大學進修油畫,畢業後第一個應徵的工作,就是宮崎駿的吉卜力工作室。他交出遠超於規定兩張的一五○張畫作,卻沒被錄取。為此,宮崎駿還特別寫了一封信給他,信上寫著:「你如果進吉卜力,反而會消磨掉你的才華,所以才沒錄用你。」但細田守仍不放棄,打電話表示,就算是打雜也願意,卻得到「你死了這條心吧!」的回應。
應徵吉卜力落選 「死了這條心吧!」
被最崇拜的大師拒絕,細田守氣得當場將宮崎駿的親筆信揉爛,憤而進入日本另一家動畫大廠「東映動畫」。在東映埋頭苦幹了八年,終於等到執導動畫電影的機會,二○○○年他所執導的動畫電影《數碼獸大冒險 我們的戰爭遊戲!》締造二十億日圓票房的佳績,讓宮崎駿主動找上他,破格請他擔任《霍爾的移動城堡》的導演。
細田守那時才三十二歲,一躍成為動畫界的明日之星,沒想到老天卻像是捉弄他似的,把他捧得高高的,卻讓他跌個粉身碎骨。《霍爾的移動城堡》企畫時,吉卜力同時在製作《神隱少女》,工作人員調度不過來,細田守必須靠自己找到團隊。「拜託你了!」細田守回憶:「我當時就像這樣,一個人一個人拜託。」
沒想到八個月後,吉卜力無預警地將他撤換,由宮崎駿自己接手。那天是二○○二年四月二十一日,一個細田守永遠忘不掉的日子。
「已經不會有人再相信我了!」從雲端跌落谷底的他,不僅失去大好機會,也失去了動畫界的信用。等著他的是長達三年的低潮,「細田守玩完了!」這不僅是動畫界對他的冷嘲熱諷。事實上,他遞出的每一個企畫提案,全都石沉大海。「人生中的機會總是突然出現,但如果錯過了,也不要呼天喊地,靜靜地注視著它就好。」這是他走過低潮後的體悟。
沉潛了三年後,他終於等到下一個機會的到來。○六年,細田守執導改編自小說《穿越時空的少女》的動畫電影《跳躍吧!時空少女》,原本只是在三家電影院上映的小編制動畫,沒想到在口耳相傳下意外暴紅,創下二.六億日圓票房的佳績,更獲得動畫最高殿堂──法國安錫國際動畫影展的肯定。
而這部代表作的成功,養分正是來自他的失敗。原作的女主角其實是會在無意間穿越時空,但動畫版細田守讓她可以自己選擇。「因為當時的我,正在為人生的選擇失敗而感到懊悔。」他坦言,現實中的時間無法倒轉,但不代表往後的人生就沒有價值。
《跳躍吧!時空少女》其實是想要大家「向前看」,不僅是要鼓舞觀眾,也是向自己喊話。三年後,他推出原創劇本的《夏日大作戰》,更奠定他新生代日本動畫大師的地位。
執導《霍爾》遭撤換 回首自省太自負
連續兩部動畫都獲得好成績,細田守終於在一二年成立自己的「地圖工作室」,「過去可是當了十四年的奴隸。」他笑說。與動畫工作室嚴厲的傳統不同,細田守即使被尊為大師,在開會時還是將「不好意思、謝謝」掛嘴邊。地圖工作室海外活動製作人外川明宏就說:「老師真的是一位很溫柔的人。」即使意見相左,也從沒聽過老師大聲說話。
之後推出《狼的孩子雨和雪》、《怪物的孩子》更屢創佳績,四部作品的累積票房已突破一二○億日圓。苦盡甘來的他,沒有怨嘆、只有更多的自省。
細田守談起《霍爾》的失敗原因,坦言:「當時莫名的自負,害他不懂得找尋協助。如果當時能主動向宮崎駿討教,結果或許會不一樣。」而當年揉爛的那封信,後來也被他裱了框,掛在家中客廳。
年近半百的細田守,生活的重心逐漸放在年幼的一雙兒女身上,這次新作《未來的未來》就是以親生兒子作為樣本。劇中主角小訓學騎腳踏車的一幕,正是出自他的親身體驗。
「當我扶著兒子的腳踏車陪他練習時,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下一個瞬間,似乎也感受到當年父親在後面推著我的心情。時空彷彿快速交疊,非常不可思議。」細田表示,希望大人們可以看他的作品。「長大後,我們都會忘卻小時候的自己,彷彿我們一開始就是大人,就那麼厲害似的。」因此受到挫折時,不妨想想小時候的自己有多勇敢。
他更希望孩子們可以看他的動畫。受訪時,他引用了日本兒童文學作家石井桃子的名言:「當你長大成人,支持自己的,是小時候的自己。」他進一步解釋,孩提時代若是有著豐富且快樂的經驗,將影響長大成人後面對困難及冒險的信心。「在充滿愛的情況下成長,對人來說是很重要的。」這也是細田守的作品,總是以親情為主題的原因。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老家也已經住了不認識的人。我又是獨生子,所以特別羨慕重視家族歷史及家族情誼的那種大家庭。」細田守平靜地說著這句話,眼神卻帶著一絲落寞。
他說,他只期望自己的作品,能帶給孩子們快樂的記憶,藉此獲得成長的勇氣。就像他小時候第一次看到動畫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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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田守
出生:1967年
現職:動畫導演
經歷:《跳躍吧!時空少女》、《夏日大作戰》、《狼的孩子雨和雪》、《怪物的孩子》、《未來的未來》
學歷:金澤美術工藝大學美術科主修油畫
家庭:已婚,育有一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