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戲稱,勤跑影展或社會運動最有機會見到戴立忍,要見到他的人容易,但要看清他腦袋裡的創作軌跡,從他的閱讀習慣中或許可以看懂一些端倪。
「我家最重要就是這三樣東西,書架、電視、床,沒有廚房都沒關係。」戴立忍滿意地描述著。這是戴立忍平時沒有通告要跑的日常即景:一整天窩在家裡,從早到晚可以看八部電影,從書架上挑好一本想看的書,就走回他最舒適的「書桌」—其實是床鋪,用最舒服的姿態,讓自己進入另一個世界。
打開書本,彷彿重溫一個自童年起就熟悉的儀式。「其實這是從小養成的壞習慣。」戴立忍笑言,躺在床上看書是兒童不宜的惡劣示範,偏偏卻是他小時候的「生存法則」。
童年記憶 蹲在書店裡猛翻書
小時候,擔任國中老師的戴爸爸對戴立忍與哥哥一向是嚴厲管教,「父親不允許我們遊戲,我和我哥從有記憶以來就只能找東西讀,我在上小學前就會讀報紙。」
還好,戴立忍家左鄰一間漫畫租書店,右舍是全高雄最大的登文書局,兄弟倆總是趁著家裡大人不注意,蹲在書店裡看得忘神,直到天黑,又被爸媽拎回家,當然免不了一頓叨念。
「爸爸在學校教的是文史,我舅舅則定期會寄自然科學叢書給我們,所以我在國中以前就養成什麼類別的書都看。」一臉文青氣質的戴立忍說,他在北藝大讀書時,有一次買了一本書,被同學視為怪胎,原來,那本書叫作《蝙蝠與雷達》,一群戲劇系同學都虧他買錯書了。
因為父親管較嚴格,「只要是教科書以外的書,就是課外讀物,光明正大看是會被罰的。」讓戴立忍從小時候就自然發展出一種「求知若渴」的閱讀習慣。所以,諸如躲在棉被裡看書,或是一目十行的閱讀「特技」,直到現在,都是戴立忍怎麼也改不掉的習慣。
「大概在國二、三左右,書店常常會有些書擺幾天就消失,消失了幾天,又突然出現。」那些被當局列為「禁書」的作者,不外柏楊、何索等人。住在高雄的戴立忍,也躬逢「美麗島事件」,他湧動的求知欲就跟著社會環境一起轉型。
看「禁書」不同角度理解世界
「我開始會去尋找『作者』,開始會去認同某些作者的態度。」戴立忍說:「他們大量描寫當時的生存時空,但是觀點都與主流截然不同,這才讓我意識到,原來世界上有另外一個角度可以理解這些事情。」
「這讓我感覺很興奮,像是一種啟蒙!」從小,他喜歡找標準以外的答案,戴立忍在閱讀中隱約搭起自己的世界觀,在那裡,他可以是離經叛道的,也可以是死心塌地的。
「我讀過最多遍的書是《百年孤寂》,馬奎斯絕對是我最愛的作家,他的另外一本《愛在瘟疫蔓延時》,都是我不定時就會翻開來看一看的書。」
馬奎斯的著作沒有一部成功翻拍成電影,但帶有豐富畫面感的文字,以及構築世界的方式,總能讓戴立忍感覺「被帶上了火星」。
「尤其他那不動聲色、帶有距離感的描述,真是⋯⋯」戴立忍擺出一個被電到的表情說著,他或許也有意識到,自己在電影作品中刻意「退一步」的客觀立場,正是受到馬奎斯的影響。
距離他的上一部導演作品《不能沒有你》,也已經快六年了,這六年來,他不乏各種演出作品,但是真要自己寫劇本、產出一部電影,他也開始邁入焦慮。
他的包包裡,隨身攜帶著一本橫八開寫生簿,裡頭貼著便條還有密密麻麻的註記筆跡。但翻來翻去,怎麼只有兩頁?「目前就只進行到這樣!」戴立忍慚愧地笑了笑。為捕捉不知何時會來報到的「靈光乍現」,他隨身攜帶著這本龐然巨物,連到台東休假也不敢擱下。
下回你若看到戴立忍面無表情地沉思著,千萬別打斷了他腦子裡的對話!
戴立忍
出生:1966年
現職:導演
經歷:演員、導演
學歷:國立藝術學院(北藝大前身)戲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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