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知名舞蹈家許芳宜,分享她一路從台灣到紐約,再到世界各地的漂泊追夢之旅。她,為什麼敢在大學畢業後就獨自飛往紐約,挑戰世界級舞蹈殿堂?又為什麼在晉升舞團首席後毅然離開,找尋自己的生命出口?
長相清秀、身型精瘦的許芳宜,對談這天把頭髮全都挽起來,俐落又帶點俏皮。面對台下爆滿的聽眾,許芳宜忍不住吐個舌頭說:「我今天來,真的好緊張,好怕被爆料!」
曾是美國瑪莎.葛蘭姆舞團(Martha Graham Dance Company)首席舞者、雲門舞集首席舞者的她,總被外界冠上「台灣之光」的頭銜;然而,在她勇敢走遍世界追夢的背後,也常有脆弱與孤獨的時候,「相信自我」,成為伴隨她一路登上藝術巔峰的最大挑戰。
「有的時候,只要夠傻就夠勇敢!」許芳宜靦腆地說。早已躋身世界頂級現代舞者之林的她,去年一整年幾乎都在機場與機場、飯店與飯店之間移動,成了標準的空中飛人,「移動的過程中,身上通常包覆著冰敷繃帶。」這一切,只為了與其他頂尖的現代舞者合作切磋,這是她對藝術無可救藥的熱愛,更是對自我夢想的終極追尋之旅。
回想剛進大學的那年,十九歲的她不知哪來的傻勁,告訴自己,未來一定要成為一名專業舞者。就因為這個單純的自我約定,許芳宜大學一畢業就隻身飛往陌生的城市——紐約,不僅尋找她的美國夢,更追尋她的生命出口。就此,許芳宜一頭栽進舞蹈界。
夢的頭號敵人:孤獨
「我真的好開心,好想和人分享,但我那時語言完全不通,連電話都不會打,我只能在路上來回一直走、一直走,到後來,我忍不住哭了。」那是許芳宜第一次感到巨大的孤獨。
儘管孤單,許芳宜仍靠著努力,在一九九九年當上瑪莎.葛蘭姆舞團首席舞者,獲得舞評家與觀眾無數讚賞,媒體甚至為她冠上「美國現代舞之母瑪莎.葛蘭姆的傳人」的光環。
「但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好自私,好多的掌聲、好多的世界美景、好多的感動,都無法和自己最愛的人分享。」許芳宜說。這些年,似乎已經習慣獨來獨往的她,談到與家人互動時,不免還是帶著一絲愧疚與心痛。
但這個無法企及的「家」,也成為推動她追夢的最大動力。
回想當初自己英文不通、身上又沒錢,卻在二十出頭歲就義無反顧飛往紐約,到底哪來的勇氣?許芳宜自嘲,或許是傻勁,也或許是帶著輕狂的叛逆。
從小就被家人洗腦跳舞不能當飯吃的她笑說:「要不是父母反對得那麼用力,或許,我也不會這麼堅持!」
完成了兒時夢想,好不容易爬上瑪莎.葛蘭姆舞團首席舞者的位置,許芳宜說:「那時我的休息室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擁有最多鎂光燈的關注,但我總覺得還不滿足!」於是,她選擇再次漂泊,脫離知名舞團光環,成為一名獨立編舞家。
「當時離開,真的是一點猶豫也沒有。」許芳宜斬釘截鐵地說。因為心裡再次打開了追尋自我的那扇窗,許芳宜用自己的名字,一個人走遍全球與不同編舞家合力創作。
大膽畫自己的生命地圖
近幾年活躍於國際間的許芳宜,去年在華語片「逆光飛翔」中客串舞蹈老師一角,讓許多台灣觀眾透過鏡頭認識她。同年,她也與倫敦奧運編舞家阿喀郎.汗(Akram Khan)、克理斯多福.惠爾敦(Christopher Wheeldon),以及紐約市立芭蕾舞團首席舞星溫蒂.威倫(Wendy Whelan)等頂級舞者一起創作「生身不息」,並親自調教十一名台灣年輕舞者,讓他們和世界頂級舞者一同登台,演出「生身不息」中間第二個作品「出口」。
身分從舞者轉換成「老師」的許芳宜坦言,當時她曾猶豫:「真的要讓一群小朋友與世界級的現代舞大師同台嗎?」那時,好多質疑的聲音湧向她:「你覺得,他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但許芳宜轉念一想,「年輕,不就是最大的本錢!回想自己年輕時,不也總希望別人能給自己機會嗎?」從此她大膽地讓年輕人在舞台上盡情發揮,甚至只要有機會,總不吝於在公開場合推銷自己的學生,「藝術沒有標準,只要盡了最大的努力,那就夠了!」許芳宜說。
從十九歲的懵懂少女,一路跌跌撞撞自我探尋生命意義,許芳宜體悟到,擊敗從心裡不斷竄出的孤單與自我懷疑,成了堅持夢想不得不的挑戰,但也惟有努力付出後,才能感受尋找自我價值的那份甜美。
對談最後,許芳宜以自身例子鼓勵年輕人大膽追夢,微笑著說:「能有機會畫這樣的生命地圖,我覺得很幸福!」
許芳宜
出生:1971年
現職:獨立編舞家
經歷:雲門舞集首席舞者、瑪莎.葛蘭姆舞團首席舞者
學歷:台北藝術大學舞蹈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