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桑默斯 振興美國經濟的操盤手

今年元月二十日，美國新任總統歐巴馬在就職演說中高喊：美國人將用「希望」壓倒「恐慌」！此後的三個禮拜，歐巴馬全美到處演講、接受電視台專訪，以極高的力度推銷高達八千億美元的經濟刺激方案。

如此巨額的花費，當然引起政治對手無情的批評。在多場歐巴馬演講的場合，他的首席經濟顧問、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桑默斯（Lawrence Summers）總是在台下全力說服記者與觀眾。
 

歐巴馬高度信賴　美國當今最偉大的經濟學家之一

共和黨的議員們批評歐巴馬與桑默斯提出的經濟刺激方案太粗糙，其中包括要花兩億一千萬美元來整修消防隊，還要花四億美元給國家氣象局來提升氣象預報的準確度。

歐巴馬沒有陷在這些小事情的討論，他說：「八千億美元的景氣刺激方案，是經過非常縝密的程序形成的。」歐巴馬指著台下的桑默斯說，「桑默斯是美國當今最偉大的經濟學家之一，他的思考、寫作以及演講，時時刻刻都切中美國經濟的核心問題」。

二月十日，美國國會通過八千億美元救市方案。桑默斯的思考，終於不只呈現於寫作及演講，而是換得了約當二十四兆元新台幣的天文數字，即將在美國經濟體上鋪天蓋地的完整兌現。

沒錯，從各種客觀的成就來看，今年五十四歲的桑默斯，絕對稱得上是當今美國最頂尖的經濟學家。
 

出身經濟學世家　還沒拿到博士學位就已著作等身

他出生在白人精英匯聚的康乃狄克州紐海文市（New Heaven, Connecticut），父親羅柏．桑默斯以及母親安妮塔．桑默斯都是經濟學博士，兩人都是賓州大學的經濟學教授，此外，他的叔叔賽繆爾森（Paul Samuelson）拿過諾貝爾經濟學獎，舅舅Kenneth Arrow也得過諾貝爾經濟學獎，一整個家族都是經濟學家，而且是高居金字塔頂端的超級經濟學博士。

可以想見，桑默斯的求學過程就是那種令人稱羨的超級資優生。他在十六歲就跳級進入ＭＩＴ（麻省理工學院），起初攻讀物理學，但是隨即走上父母與叔舅的本行經濟學，這樣的天才在學校裡面呼風喚雨是必然的。

他不只會念書，更是口才便給，言詞鋒利，參加ＭＩＴ的辯論隊伍，打遍校內外無敵手。ＭＩＴ畢業之後，桑默斯進入哈佛大學，還沒有拿到博士學位就已經著作等身，歐美各大學都認為，他將來一定會成為經濟學泰斗。

學校還沒畢業，桑默斯就被麻省理工學院預定回校擔任教職，兩年以後，當時才二十八歲的桑默斯，又被哈佛以「終身教授」的超優惠條件挖回哈佛大學，成為哈佛立校三百多年來，惟二在二十八歲就獲得正教授頭銜的天才學者。

桑默斯在哈佛的研究成果極為驚人，他涉及的領域遍及總體經濟理論、金融經濟、公共財政以及勞動經濟學，他的研究成果充滿了顛覆既定思考、而且徹底改變人們對於經濟理論的突破性論證。
 

學、政界完美的資歷　寫下前人無可比擬的輝煌成就

如果讀者還記得，當年郭婉容擔任財政部長時，曾經推動證券交易稅，造成台灣股市連續十三天無量下挫，當時台灣的經濟學者與政府，都認為課徵證券交易所得稅天經地義，是賦稅公平的必然選擇，對於市場強烈反對證券交易所得稅，政府官員與學者都以嗤之以鼻的態度，認為是「投機股民」不理性的集體錯誤。

郭婉容以及隨後多年堅持課徵證券交易所得稅的官員與學者們，或許應該讀一讀桑默斯的報告。早在一九八五年，桑默斯的研究報告就已經發現，調降證券交易所得稅稅率，對於提升經濟成長率有正面的助益。

面對日益高漲的失業現象，急著想要提高失業補助的馬英九、劉兆玄政府團隊，可能也要回頭找找桑默斯的研究報告，因為桑默斯早就發現，失業保險以及政府的失業補助，對於鼓勵勞工就業可能適得其反，過度的失業保險與補助，反而是造成失業率居高不下的重要因素。

九三年，時任世界銀行（World Bank）首席經濟學家的桑默斯，被柯林頓政府徵召入閣，先從財政部第一副部長做起，桑默斯將他的經濟理論付諸實現在具體的政府政策，推動調降公司所得稅以及資本利得稅，也替柯林頓政府完成革命性的福利政策改革。

從結果來看，九○年代的柯林頓政府，的確創造了美國戰後最輝煌的經濟榮景，學而優則仕的桑默斯，也寫下了前人無可比擬的輝煌成就。

桑默斯其實還做了一件對中國經濟發展有巨大貢獻的工作。他在世界銀行任職時期，就將世界銀行計算各國經濟ＧＤＰ（國內生產毛額）的公式，從原有的以貨幣匯率來計算的舊法，改為以「購買力平價」（Purchasing Power Parities, PPP）為計算基礎，這讓中國的總體經濟產出在一夕之間突然暴增數倍。

二○○八年，中國的ＧＤＰ總值已經超越德國，成為僅次於美、日之後的全球第三大經濟體，這除了中國人自己的努力之外，肯定不能忘記桑默斯在九一年任職於世界銀行時，改變計算公式所做的貢獻！

這樣完美無瑕的人生歷程，卻在○一年之後出現令人驚訝的亂流。當年四十七歲的桑默斯，打敗了許多強勁的對手，經過哈佛教授、校友、同學的層層遴選，成為全世界最頂尖學術殿堂哈佛大學的校長，也是哈佛大學立校三百七十幾年來，最年輕的校長之一。
 

衝突與醜聞的亂流　哈佛校長任內直言不諱遭到批評

桑默斯擔任哈佛校長五年，做了許多令人歎為觀止的貢獻。例如，眾人皆知哈佛校產基金規模驚人，在桑默斯五年的任內累積超過三百億美元，其中直接經由桑默斯募集的，就超過三十億美元，而哈佛校產基金委託專業操作的成效，更是公益基金制度上一個劃時代的突破。有了豐沛的基金支持，桑默斯在哈佛非常好做事，可以用學費全免的方式吸引到全球最優秀的學生，更將哈佛的教學體系做了無人企及的改革。

但是，桑默斯在哈佛也引起了極大的爭議，簡單來說，他最後是因為醜聞，而被迫主動辭去哈佛校長職位的。直言不諱的桑默斯，先是批評了一位黑人教授不認真教學、參與太多政治活動，引起種族歧視的爭議；然後又說女性在專業領域的表現不如男性，是有必然的原因，引發另一波對於女性歧視言論的批評。

最後，他的好友、同樣任職於哈佛大學的教授 Andrei Shleifer，因為承接美國聯邦政府委託對於俄羅斯國企私有化的方案，卻明顯涉入利益衝突的糾紛，後來被美國政府告上法庭，法院判決哈佛大學與Shleifer教授必須賠償美國政府高達二千六百萬美元。

一連串的衝突與醜聞，引發哈佛校內對桑默斯提出多次不信任案投票，雖然支持桑默斯的教授與學生都是多數，但最後他還是主動辭去校長的工作，最高學府的榮銜，卻成了桑默斯人生最大的挫敗。

其實，在進入世界銀行、政府領域之後，桑默斯的職業生涯已經日益複雜，例如他在擔任美國財政部長的時候，在寫給恩隆（Enron）執行長Ken Lay的感謝函上，就曾經親筆手寫「我將替您注意電力法規鬆綁、以及能源市場基礎的問題」（I'll keep my eye on power deregulation and energy market infrastructure issues）。這封充滿爭議的親筆信函，在恩隆爆發重大醜聞之後，成了桑默斯難以撇清的汙點。
 

歐巴馬的經濟學導師　美國下任聯準會主席的最佳人選

不論如何，歐巴馬總統極為倚重桑默斯。過去這段時間，兩人幾乎天天見面，桑默斯已經成了歐巴馬的經濟學導師，舉凡剛剛通過的經濟刺激方案、之前討論熱烈的銀行紓困、拯救美國破產的三大汽車公司，以及即將浮出台面、高達兩兆美元的預算赤字，歐巴馬每件決策都必須仰賴桑默斯的建議。

美國的媒體猜測：「如果桑默斯撐得過來，他將是二○一二年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主席的最佳人選」。

不過，桑默斯自己倒是雲淡風清，他說，我們面對史無前例的經濟問題，先把眼前的危機度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