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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集團董事長的獨特教子學 讓孩子有缺憾 台灣第九大富豪蔡衍明:「我不土,我是土中帶細」

旺旺集團董事長的獨特教子學 讓孩子有缺憾 台灣第九大富豪蔡衍明:「我不土,我是土中帶細」

廖怡景

話題人物

攝影/聶世傑

601期

2008-06-26 09:28

2008年3月26日,「旺旺集團」正式在香港掛牌上市。上市後,這位身為市值1300億元集團董事長的蔡衍明。談起事業、管理、教育,蔡衍明一派自信,對於外界曾說他是「土台客」,他頗不以為然,「說什麼我土,我是『粗中帶細』、『觀察入微』。」這是蔡衍明這位鐵漢,給自己的評價。

在市場上拚鬥了三十二年,「旺旺集團」董事長蔡衍明創立了市值高達台幣一千三百億元的事業版圖,也締造了個人二百五十五億元的身價,成為台灣第九大富豪。蔡衍明,這位曾虧光一億元家產,人生差點過不去的大老闆,今年三月二十六日,讓集團在香港風光上市。

 

外人看蔡衍明,有人認為是大老粗,也有人認為是土台客。坐在自家飯店裡的他,一邊吃著沙拉,一邊說自己這些年來的轉變,「大家都說我土,我呷有那麼「土」?害我沒有class(格調)。」在蔡衍明說話的同時,嘴裡嚼蔬菜的「卡滋」聲,也不斷傳出。

 

蔡衍明介意的是被認為粗魯的形象。其實這位鐵漢,即使說話偶爾會夾雜三字經,但在管理、教育和家庭上,他的確有外界不知的「細心」在裡頭。「說我土,不就是說我很粗魯!我是粗中帶細的人,觀察入微哩!你們看我的目瞅(閩南語:眼睛)就知影!」

 

截至目前為止,「旺旺集團」工廠超過百家,一年要耗用二十四萬噸的稻米,生產三百多種食品。除了食品以外,在海峽兩岸,他的投資涵蓋飯店、保險以及醫院等業類。

 

今年台灣台北南京東路的神旺商務飯店開張,在中國也有四家飯店陸續開門營業;未來,目標是在中國開五十間飯店。蔡衍明不做則已,一做就很驚人,已經是兩岸飯店大亨。為了紀念父母親,更在中國湖南長沙大筆投資設立醫院。

 

旺旺集團

10年前旺旺集團員工人數不過一萬多人,西進對岸後,員工人數成長三倍(攝影/聶世傑)

 

談管理  扮演各種角色去發現問題

 

談到事業,蔡衍明總會豪氣的說,「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實際上,蔡衍明幾乎就如同偵探一樣,總會從頭到尾,把事情的每一個執行細節都搞清楚。

 

說到蔡衍明的「細」,身為「旺旺集團」幕僚處經理,也是蔡衍明大兒子的蔡紹中,有很深刻的體會,「雖然,『老闆』有時會還沒有聽你說完就做決定,但在檢查執行細節時,會做到非常細的程度。」

 

蔡紹中舉例,「比如說報告時,你告訴他,年度目標是成長二○%,他一定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你;他會追問你,這二○%是從哪裡來的,通路會如何做,利潤多少,成本多少?從上游問到下游,一定要給他很好的解釋和精確的數據。」

 

已跟了蔡衍明十二年的董事兼財務總監朱紀文形容心目中的老闆,「真的可以掌握很detail的部分。」

 

朱紀文形容,蔡衍明總是會轉換各種角色去問問題,「從經營者的角度,問你產能是多少?廣告的部分要如何做?站在競爭者的位置,去問你對手可能會用什麼招式來應戰?成本是多少?底價是多少?又站在消費者的角度去問你問題,什麼樣的廣告,會吸引消費者?」

 

不僅如此,蔡衍明追細節和進度,甚至會追到自家餐桌上,還曾因此讓蔡紹中和他有一些爭執,「在我觀念裡,family day大家吃飯,就是要很輕鬆的聊生活上好玩的話題,但老闆總是會追公司事情的進度和執行的細節。」蔡紹中形容家裡一周一次family day的情形,「每次family day一聽到老闆問公司的問題,我心裡就會想:『厚,又來了。』搞得我常常得在周末時,打電話給同事問事情進度的細節。」

 

蔡衍明表面看來雖粗獷,其實精明又細膩,從他借錢給王令麟就可以看出。王令麟來調資金,蔡衍明本來還猶豫,但看到王令麟說到家裡情況「眼淚就飆出來了」,他心頭一軟,「就借了」,他還說,如果討厭某個人,千萬不能見面,見面心會軟,「這我的缺點啦」;不過,事後王令麟不但還錢了,還把友聯產物賣給他,因為「裡面很乾淨」,蔡衍明覺得入主「風險不大」,自此多了個金融業老闆的頭銜。

 

即使在屬下、兒子心目中,蔡衍明是一位不可以對他馬虎的、細節追得很緊的嚴格老闆;但是私底下,蔡衍明卻又對小孩有很細心寵愛的一面,打電話是蔡衍明對小孩表達關心的一種方式。

 

「他說我『惜囝』(閩南語:疼愛孩子),但他比我還要疼孩子。和我出去七逃(閩南語:玩樂),總是一直打電話回去跟小孩說話,早上打過,下午又要打。」人稱「三哥」,年齡長蔡衍明十二歲、頂上魚翅老闆林輝雄形容他這位知交好友。

 

蔡衍明聊到自己和小孩子的關係時說到:「我打電話的目的是讓他們知道,他們的老爸有在關心他們。」

 

不但如此,蔡衍明回到家一定要看到孩子,不管回家時多晚,他都要把孩子叫起來,告訴孩子「老爸回來了」,早上出門得早,也要先去看孩子,告訴孩子,「老爸要出門了。」

 

對於教育,蔡衍明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我的小孩從小我就不會管他們開錢(閩南語:花錢),信用卡盡量去簽,我不會管;但,我都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蔡衍明認為,要讓小孩知道錢是怎麼流通,沒有學會花錢,就不知道錢是怎麼出去、怎麼進來。透過看孩子花錢的方式,他可以知道,孩子的想法以及每個孩子的個性是怎麼樣。

 

「從花錢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蔡衍明補充說:「我常和小孩說,錢你就盡量花,但要有本事把錢賺回來,以後給你兒子花,這樣就對得起我這個老爸了。」

關於花錢,蔡衍明給孩子很大的自主空間,「他們想怎麼開,就怎麼開。」但對於念書這件事,他就不這麼認為了。

 

蔡衍明自己高中沒有畢業,二個兒子高中畢業,他就不再讓孩子們念書,讓他們回到集團來工作。蔡衍明開玩笑的說,「我書也沒有念多少啊,古時候人家說十年寒窗,但我念了十三年,幼稚園二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二年——加起來十三年,我還是念不少。」

 

蔡衍明豪氣的說,當年,他的父親叫他書不用讀那麼多,而母親要他多讀書,所以,他把兩人的話各取一半,讀到高中就不再讀了。「現在沒有人問我書念多少,我和外國人談事情,也沒有人問我念哪一個collage(大學)。」話說完,又如同大漠鬥士般,大笑了幾聲。

 

林輝雄卻了解蔡衍明另類教育觀的苦心,「他認為自己的小孩條件、運氣已經比別人好很多,一定要留一個缺陷,才不會太驕傲、臭屁,反而會因此更加努力。」

 

只不過,蔡衍明儘管高中沒畢業,能打出一片大好事業江山,卻不一定表示他的下一代也可以一樣成功!

 

蔡衍明

蔡衍明(中)和兒子蔡紹中(右二)有一套屬於他們自己的互動模式。(圖/Top Photo)

 

談面臨生死邊緣  大病一場學會善待自己的身體

 

在老友林輝雄的眼裡,蔡衍明不只疼孩子,他對事業不認輸,而且戰鬥力極為旺盛。然而即使在商場上,蔡衍明可以南征北討,打下千億元市值的王國;但在面對死神進逼時,他卻差一點輸得精光。

 

五年前,一場高燒,差點就讓蔡衍明這位商場豪雄,失去性命。

 

蔡衍明的糖尿病來自於遺傳,過去,仗著年輕,他一點也不在意,根本沒有吃藥控制,「我以前是不吃藥的,也不覺得醫生比我行。」蔡衍明形容,自己一直以來感冒不看醫生,都是吃一般成藥就了事。五年前的那一場感冒,蔡衍明也是想吃一吃藥就能應付過去,沒想到這場感冒,竟演變成敗血症。

 

「那時人在中國,燒都沒有退,因為細菌跑到肺部去了,後來變成敗血症。」蔡衍明回想當時的情景時說,嚴重時,還會發燒到發抖。因此,察覺情況不對,他就坐飛機回台灣看病。一般發炎,白血球數會很高,但蔡衍明那時量白血球數目不高,他的姊夫於是懷疑他是得了敗血症。因此,即使醫生認為沒事,蔡衍明的姊夫仍堅持,不能回去而且要住院,還要用最好的抗生素治療。

 

「我姊夫真正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否則,我早就不在了。」蔡衍明回憶,那時發燒四十二度,燒了一個星期,「燒到自己和牆壁說話,我知影自己在和牆壁說話,但就是沒辦法控制。」那場病,蔡衍明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才復原。

 

蔡衍明形容,當時自己並不知道敗血病的死亡率是五○%,情況的嚴重性。「那時如果想到,早就已經死翹翹了,嚇都被嚇死了。」

 

走過了生死關頭,蔡衍明的人生態度和生活習慣都改變了,「糖尿病是很麻煩的病,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廢人,以前愛呷什麼就呷什麼,現在都不行。」談到自己的身體,蔡衍明如大漠英雄的豪氣,顯得收斂許多。他說,「從那時起就很乖了,多久要吃藥,多久要抽血,都很乖。買很多藥,到處放,這裡放,那裡放,就怕哪裡沒有藥。」蔡衍明此時的大笑,笑得竟有些滄桑!

 

談生活與接班  工作生活都要拚  拚到交給後手拚

 

然而這番的改變,看在和蔡衍明深交數十年的林輝雄眼裡,更是感慨萬千,「以前,他在創業時來找我,常是工作到昏天暗地、幾天沒睡,整個眼睛都是血絲。他的這場大病,雖然沒有讓他的鬥志減少,但變得更看得開、更成熟了。」

 

「在中國做生意就有這個好處,每一天都有人和你打(鬥)。」經歷一場大病,讓蔡衍明比較會照顧自己的身體了。

 

而對於事業,正如林輝雄所說,他依舊是充滿鬥志,「就像吳火獅在說,事業沒有前進就是落伍了。所以,還沒有退以前就是要衝。衝到我們退,換別人接時,別人也是要衝。」

 

蔡衍明的人生字典裡,一定少不了「鬥」字,也享受「鬥」的樂趣,因此,拚下了「世界米龍」的稱號,「鬥到有一天覺得很廯了(無聊),就不要鬥了,再來退休。」然而,目前看來還是鬥志高昂的蔡衍明,離退休的那一天,顯然還是遠得很。

 

蔡紹中

 


蔡衍明
出生:1957年
現職:旺旺控股公司董事長
學歷:高中肄業、南京大學榮譽博士
經歷:旺旺集團董事長、宜蘭食品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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