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興區的違建公寓發生火災,造成19死8傷的慘劇。北京市安委會隨即大規模清查「安全隱患」,卻造成北京市郊的廉價公寓遭強行拆除、上萬民眾一夕之間被迫搬家。
(圖片為示意圖)
居民的房屋被踹開、警告三天內搬移不然斷水斷電,顯然並沒有遵守中國《行政強制法》明文規定「不得以停水停電停暖停燃氣方式強迫」。這些從外地移居北京、收入低的基層打工仔,沒有任何過渡和救濟措施,連人帶家當被趕到零度低溫的大街上。
不僅趕人,救濟管道也遭封鎖。自發提供人道救援的義工組織「同舟家園」、「溫暖北京」及「天鵝救援」也遭當局干涉封鎖。這些被迫搬移的異鄉客原本有機會獲得免費搬運、暫時住宿等喘息空間,連這一絲機會也被剝奪了。
《人民日報》網路文章「誰是低端勞動力?誰是城市多餘的人?」一文中直言「動輒就採用行政手段強令退出,只會暴露出管理者思維的簡單粗暴」,引發大量轉載,但文章已經從人民日報網站下架,許多轉載連結也被刪除。央視網站上溫情訴求的文章「整治要力度也要溫度 需重溫北京精神的包容」也遭下架。
令人不安的是,「公然把居民分階級」似乎成為執政者不願明說的共識。《人民日報》指出,北京市人大常委會曾建議「採取措施引進高端人才,減少低端勞動力」,廣州市也曾把治安差的原因歸咎於外來低端勞動力太多。《端傳媒》總編輯張潔平的臉書貼文上的照片,北京房山區一堵牆上懸掛著「清退低端人人有責」的紅布條,令人怵目驚心。
別怪「低端人口」太多!重點是城市規劃
在北京生活,地鐵擠爆、公車太慢,想自己開車又交通堵塞,腳踏車代步雖然最有效率又險象環生,加上狹窄的居住環境,不見改善的生活品質讓市民不堪其擾,大量「北漂」外來人口成為不受歡迎的對象。然而,北京的城市問題,真的是因為人太多嗎?
北京清華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副院長袁牧指出,上海的人口比北京多,腹地也比北京小,但北京的交通壅塞卻更甚於上海,最大原因在於城市規劃失誤。動輒數十萬人口集中居住在「臥城(住宅區)」,例如回龍觀、而吸引大量交通的事業單位又過度集中,造成大量的通勤人口。加上不合理的道路規劃和大眾運輸,讓民眾只能依賴自有汽車,造成北京汽車數量長期高居全中國之冠,近乎是上海的兩倍。
換言之,北京沉重的生活負擔並非來自所謂的「低端人口」,而是因為失能的都市規劃、落後的公共交通政策,若只是一味驅趕人口根本無從解決問題。
高貴的房價、被壓縮的生活品質,讓這次北京城市掃蕩更加深民眾的階級剝奪感,也不禁讓民眾反思看似平順的生活背後,是否真的有居住權利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