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體制缺乏彈性,以至於無法容許失敗與錯誤,但這正是創新必要的歷程。若一個創新不會失敗那只有三種可能,第一是假創新或不重要的創新,第二是已經成功後假裝剛開始創新,第三則是紙上作業的創新。
我們的體制缺乏彈性,以至於無法容許失敗與錯誤,但這正是創新必要的歷程。若一個創新不會失敗那只有三種可能,第一是假創新或不重要的創新,第二是已經成功後假裝剛開始創新,第三則是紙上作業的創新。
台灣政府的資源往往流向第二與第三種,這兩種有個共同特色,就是「即便不花政府資源,這些創新也會進行」,言下之意,政府只是花錢買了這些創新的績效,而不是「引導」或「鼓勵」出真正的創新。
真正的創新,往往是在沒有人嘗試做過,沒有太多參考案例情況下,像做研究般試誤試出來的結果。近年來,許多在大型群募平台的軟硬整合案失敗,就是因為他們嘗試去做一些過去沒有人做過的事,因此難以預料整合的困難,等他們發現比原先預期要大的成本時,已經要面臨資金鏈斷缺的危機。
若這是一項政府計劃下的結果,負責的官員與執行單位就慘了,他們需要交厚厚一疊報告給主計單位與上級長官,還可能要面臨民代強烈質疑「圖利」的威脅,在風險趨避與前途自保的情況下,沒有誰想為了一項政策背黑鍋,自然就會收緊風險值,必要保證創新的成功才會給資源,而這正是目前體制最大的盲點。
台灣這十幾年來,在培育企業的資金,以及鼓勵創新、研發的資金可能已經不下百億,從政府角度看,做出來的成績相當傲人;但從民間的角度看,若這些創新是成功的,為何我們的產業還是以科技代工為主而不是真正的創新產業?又為何我們會在比中國還早發展網路的情況下,如今面臨網路產業遠遠落後中國的窘境?
當然,創新不是只有網路產業,事實上,許多民間的創新根本不想與政府打交道,他們在自己的領域裡發光發熱,無論在紡織、醫療、生物技術、精密機械、軟硬整合、光學等...項目上,都有許多角落是政府沒有發現,他們也不想被發現的。
為什麼這些產業的公司不想與政府打交道?原因無他:補助資源與執行成本不成比例。與其去拿一個錦上添花或杯水車薪,卻要付出極大執行成本與紙上作業的資金,不如自己想辦法找貸款或投資,可能來得更加簡易。
搞了老半天,政府可能真的有許多資源都花在買成績,卻沒有真正去鼓勵潛在的創新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說台灣發展創新創業能有多成功?我抱持高度的懷疑。
此外,容錯空間小是一回事,對執行單位績效要求的合理性也是問題。政府給錢,似乎永遠都想買到「俗擱大碗」的成績,讓人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一種補助,還是一種商業交易,而且是「超級大公司」與「小蝦米公司」的不平等交易。或許是因為過去曾有人用固定的資源做到超人的業績,但這並不表示未來其他執行單位也能在相同資源下做出超人的成績。
時空背景、經濟條件、景氣狀況、產業不同,理論上都會導致計畫執行結果有不同。然而,當政府發現無論什麼條件下,不同執行單位都可以執行出漂亮的成績單,甚至預算收緊結果績效還能超越往年,這不是非常詭異的事情?
官方單位或許不希望被質疑為何相同資源做到的成績會比過去差,甚至有時為了爭功還會額外要求更多績效,這都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台灣需要的是這些紙上績效?還是能在未來30年、50年、100年去創造一個新產業的創新?去主導全球某種市場的創新?這必然需要一定程度的遠見,以及短期內的信念與信心。
再強調一次,創新有風險,是有極高機率會失敗的,政府認為創新對台灣很重要,那就應該從體制內去思考如何讓我們有更多資源是能夠容錯的,讓這些資源能真正鼓勵與引導出偉大的創新項目。當然,如何在執行過程中避免人謀不臧,一定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只是說,過去我們總是「防弊重於興利」,這固然與台灣既有的社會氛圍、環境有關,但這樣的思維已經無法面對全球化創新的競爭,當美國、中國、新加坡、韓國、以色列、日本,都大舉競相投入資源獎勵創新創業之際,台灣在國際未來的角色會是什麼?是持續為他們代工?為他們製造?還是由我們主導規格與平台?就看未來新政府的決心,能否為我們帶來新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