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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傷了誰?

沉默傷了誰?

2015-06-25 16:02

一九四九年六月二十五日,八千多名山東學生流亡到澎湖,原本是要躲避戰禍,沒想到一個月不到,七月十三日,他們被軍人用刀槍逼迫著當兵,學校操場血流成河。這是七一三慘案,也是台灣「白色恐怖」的第一件大案!

一九四九年六月二十五日,八千多名中國山東「流亡學生」,由煙台中學校長張敏之帶領,在這一天晚上,乘船來到澎湖。所謂流亡學生,是因為國共內戰,山東煙台中學、濟南一、二、三、四、五聯中、昌維中學、海岱中學,這八所中學的師生,為了安全,由校長帶領大家集體行動。一來躲避戰禍,二來流亡期間不荒廢學業,教育部當時決定讓這批流亡學生去最安定的地方—台灣。

但是,當時兵荒馬亂,教育部無力護送這批學生。想到當時駐守在澎湖四十軍,軍長李振清也是山東人,所以希望他看在同鄉之情的份上,照顧流亡學生,再想法子轉到台灣。

 

可惡政府 逼學生「長大」


國防部和在台灣的東南軍政長官公署也同意,而且講好學生到達澎湖後,年滿十七歲的男生,編入臨時的「青年教導總隊」,半天接受軍訓,半天上原來的課。其他的男女生編入「澎湖防衛司令部子弟學校」,先在馬公開課上學,等情勢穩定,再想辦法轉到台灣安置。

這樣學生的生活經費由軍方來出,也不會耽誤功課。所以山東省教育廳便遵照指令,並派煙台中學校長張敏之為總帶隊,暫住在馬公國小。

剛開始,軍方和校方按約定,但沒過多久,情況發生變化。原來四十軍的軍長李振清,在與共軍作戰時,全軍覆沒,自己也成了俘虜,後來趁亂逃跑,輾轉跑到台灣,然後被任命做澎湖防衛司令。他來到澎湖,手上一個兵也沒有,底下只有韓鳳儀的三十九師,三十九師也是被打得七零八落,全師不到五百個兵。因此他們兩人決定,要讓這八千名流亡學生全部「當兵」。

七月十三日,李振清和韓鳳儀把學生集合在操場,接著下令凡是身高比步槍高的男生,統統要當兵。圍在學生四周的士兵,子彈上膛,槍上刺刀,氣氛陰森恐怖,他們想逼迫學生乖乖就範。這時,有兩個學生大喊,「我們要上學!要當兵,我們不幹!」話音還未完,兩個學生就被刺刀捅了!

張敏之校長憤而站出來,對學生說:「你們跟我回學校去!」李振清不敢對他動手,於是李離開現場,放任韓鳳儀指使士兵對學生開槍、動刺刀,這下操場成了人間地獄!老師也無力抵擋,為了不要造成更多傷亡,只好叫學生蹲下,希望場面能冷靜下來。學生手無寸鐵,最後被士兵帶開。

第二天,學生頭髮都被剃光,換穿軍服。課表上雖有國文、英文、數學,但沒有老師上課,實際上全都是軍事操練,不然就是做工。張敏之不斷寫信給台北的山東籍高官,要他們主持公道。李振清斷了張與台北的通信,張敏之便決定親自去台北,李振清就把他軟禁了起來,時間有一個月之久。

這段時間,韓鳳儀向坐鎮台灣的省主席陳誠打報告。回來以後,李振清被調到台北受訓,韓鳳儀便和政工陳後生中校編織了張敏之的罪名,是什麼?匪諜!

為了落實罪狀,韓鳳儀夥同陳後生、尹殿甲、劉蒼惠等親信的政工,組成專案小組,在澎湖以肅清匪諜為名,逮捕不知道多少學生,毆打、灌水、電擊樣樣來。逼他們承認自己是匪諜,而首領就是張敏之。死不承認的,就裝入麻布袋丟進大海,還有人藉著查匪諜名義,闖入女生宿舍逞獸慾!

這時有位學生被裝入麻布袋,幸好裝他的麻布袋有破洞,他又擅長游泳,運氣好倖存下來,透過他的回憶,我們才知道這件事。估算被裝入麻布袋投海的逾兩百人,失蹤的有三百多人。

 

白色恐怖

白色恐怖第一大案五十周年記者會,煙台中學校長張敏之的子女由文經社社長(左一)陪同,手拿父親遺照,盼平反冤屈。(圖/中央社)

 

正視歷史 才能確保民主


而被關在台北的張敏之,也不是沒人救。他的老師崔唯吾願做保人,請陳誠放人,另外還有十三名國大代表、三名立委、一名監委,山東省參議會的前議長、山東省政府委員,以及學者教授二十人,聯名向台灣省保安司令部司令彭孟緝要求放人,這陣仗反而嚇到陳誠和彭孟緝,他們怕夜長夢多,便決定快刀斬亂麻。

他們在十二月十一日星期天,於台北馬場町槍決張敏之校長(四十三歲),還有鄒鑑校長(四十三歲)、學生劉永祥(二十三歲)、譚茂基(二十歲)、明同樂(十九歲)、張世能(十九歲)、王光耀(十九歲)。另外兩個學生死在牢裡,前後共六十人被送到綠島管訓。

這是台灣「白色恐怖」第一件大案!白色恐怖就從這件「七一三事件」,應該說慘案、冤案,拉開序幕!

原諒,是受難人和家屬才有資格說的話!國家的責任,不容逃避,個人的罪惡,也不容逃避。這不是仇恨,而是要彰顯正義,否則今日我們罔顧正義,明日不正義就來找到你。就是如同德國詩人馬丁.尼莫拉所寫的《沉默的代價》!

什麼時候,我們能像德國人那樣「正視」屠殺猶太人的歷史?什麼時候我們民主自由才能真正被確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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