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行裡久了，每人都不可能有什麼獨門絕招。然而，招數盡管相同，順序組合一不同，神奇的變化就出現了。
顧名思義，「自體免疫」是一種和免疫系統相關的病。通常，我們提到免疫系統出問題，大多和免疫力低下有關。但「自體免疫」卻不同，是免疫力錯亂的問題。
如果說免疫系統像是捍衛身體不受外來病毒攻擊的軍隊，那麼「免疫力低下」是說這支軍隊配備不足，作戰能力不強；而「自體免疫」卻是這支軍隊經常殺紅了眼，錯殺人民，並且擁兵自重，像軍閥般興風作浪。
因此，要對治「免疫力低下」，我們要針對凶悍的外敵，先補充免疫系統的軍火；要對治「自體免疫」，我們卻要善加安撫軍閥，讓他們把亂開亂打的武器熄火。
所以在治療「自體免疫」疾病的過程裡，最大的挑戰就是要搞清楚：病人的狀況，到底是外來病菌或病毒造成，還是自體免疫作亂引發的；又由於自體免疫的作亂經常是受外來病菌或病毒激起，所以「攘外」和「安內」的順序，如何拿捏？如何兼顧？
我們很幸運，遇上了一位治療「自體免疫」的真正高手謝大夫。所以見識到他怎麼抽絲剝繭，一步步釐清戰爭的起因，有時先是全力消滅外敵，有時又是內外並治，逐步清理戰場，終於撥雲見日。
我寫過一本《那一百零八天》的書，專門談這個過程。出書之後，有一天我和謝大夫醫院的一位高階主管見面。他跟我說，他也耳聞謝大夫在治療「自體免疫」的口碑，所以很好奇謝大夫是怎麼做到的，就去看了一下他開的藥方。「他用的藥也都是大家知道的，沒什麼特別神奇的啊。」閒聊中，他說了一句。當時不知怎麼，我有一句話到了嘴邊卻就是沒說出來。「雖然大家用的藥都一樣，可是用的順序不同，效果就完全不同啊。」如果由我回答，我想說這麼一句。
是真的。到底怎麼判斷現在正慘烈的炮火是外敵打的，還是自己軍閥作怪，這需要一系列測試，小心掌握順序的測試。
外敵還沒消滅，卻先讓自己所有軍隊全部熄火，會是災難。只顧追殺外敵，同時卻任憑軍閥攻城掠地，也是災難。到底怎麼既供應武器來消滅外敵，又要設法讓軍閥的炮火逐漸平息下來，需要小心掌握進行的順序。如履薄冰的小心。
我很近距離地看過謝大夫怎麼處理這些順序。也從那件事情上，我體會到所有工作的重點，都在順序。一二三的步驟，你做成一三二是一種結果，做成三二一又是另一種結果。雖然同樣是做了這三個動作，但是結果和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
電影裡，拆除炸彈的專家，受到的考驗，不都是先剪藍線還是先剪紅線的順序？
在一個行業裡久了，每個人都不可能有什麼獨門的絕招。然而，招數盡管相同，順序組合一不同，神奇的變化就出現了。
順序決定一切。
(本專欄隔周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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