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健保費率調漲的負擔對象只有少數納保人,他們很多是中產階級的薪資所得者,並非高收入族群,增加這些人的負擔,不符合普遍原則與量能原則的公平標準。
健保費率調漲方案拍板,可望解除健保破產的燃眉之急,卻也留下若干令人不安的憂慮。
台灣的健保制度受到國際肯定,是因為看診便利、診費低廉,以及納保範圍廣泛。這三項優點其實和醫生在一定時間內大量看診有關,但是大量看診也造成病人對醫療品質不放心。所以重複看診、檢查與領藥的情形相當普遍,於是又再度加重醫生看診的數量。惡性循環的結果,不必要的看診、檢查與投藥愈益增加。醫療資源浪費的嚴重性恐怕不亞於藥價黑洞,成為健保費率調漲的長期隱憂。
另外,這一次健保費率調漲,只有少部分投保人會增加負擔。因為月投保金額在四萬一百元以下的民眾,所增加的保費全數得到政府補貼。這種補貼方案等於變相實施差別費率,違背健保的單一費率精神。而且一旦開始補貼,就無法停止。除非施行二代健保,依照新費率制度繳費,才能讓補貼自然中止。
換句話說,補貼政策對健保費率制度產生的扭曲無法逆轉;終止補貼的最好途徑,唯有順勢施行二代健保。從樂觀面想,二代健保有了非實施不可的時間壓力。但從悲觀面想,這次得到費率補貼的民眾,可能反對沒得到補貼的二代健保。衛生署未來在改革健保制度上,有自陷困境之虞。
更令人憂慮的問題是,這次健保費率調漲透露了社會公平的價值觀混亂。健保是強制保險,所以除了追求財務收支平衡,也要兼顧社會公平。社會公平雖然是一個抽象概念,但是通常有兩個公認的檢驗標準。一個標準是愈有能力的人應該負擔愈多,簡稱為量能原則。另一個標準是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應該有所負擔(除了極少數完全沒有能力的人例外),簡稱為普遍原則。
可是,這次健保費率調漲的負擔對象,只有少數(百分之二十二)納保人,並不符合普遍原則的公平標準。況且被選定的少數對象,是每月投保金額在四萬二千元以上者。他們很多是中產階級的薪資所得者,並不屬於高收入族群,增加這些人的負擔,也不符合量能原則的公平標準。
一個不符合社會公平的費率調漲方案,卻沒有聽到增加負擔者的高聲反對,或許有兩項理由可以解釋。第一項理由是他們對目前健保制度的滿意度,超過這些不公平的對待。第二項理由是中產階級礙於身段不願挺身反對,而且自知少數負擔者,難以喚起多數受補貼者的共鳴。如果後者是主要原因,就表示他們認為自己是民粹思考下的受害人;此時他們對社會公平的灰心,也就令人憂慮。
(本專欄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