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過去這一年—— 雷曼破產周年祭

二○○八年九月十四日投資銀行雷曼兄弟不支倒地，當時以財長鮑爾森（Henry Paulson）為首的財經團隊決定不救，任令雷曼兄弟破產倒閉，從此掀起排山倒海般的金融海嘯。

金融機構陷入空前危機

九月十五日，美國道瓊指數開盤即重挫五○八點，歐洲股市也以慘跌收盤，此後全球股市紛紛重挫，各國出口急縮，企業訂單突然不見了，全球紛紛陷入極度的恐慌，加上幾位著名的經濟學者紛紛拉高分貝的恐懼訴求，認為這是百年一遇的經濟危機，比起一九二九年的經濟蕭條還恐怖。因此，從市井小民到政府領導人全都陷入驚恐之中，不知下一步如何走下去。

在金融海嘯中，金融機構陷入空前危機，美國花旗集團股價一度跌到○．九七美元，美國銀行股價跌到二．五三美元，富國銀行剩下七．八美元，摩根士丹利剩下六．七一美元，股價最高的摩根大通也只剩下十四．九六美元。在最悲慘的時候，花旗集團市值只剩下五十三．五億美元，美國銀行市值只剩下二一八億美元，把花旗、美國銀行、摩根大通、高盛、摩根士丹利及富國銀行等美國六家最大銀行加起來，市值約等於一家中國工商銀行。

金融海嘯嚴重撞擊金融體系，美國各大銀行紛紛要求紓困，像花旗、美國銀行，甚至高盛都接受政府金援，情況悲慘一點的，如貝爾斯登、美林、美聯銀行則被大銀行購併，最慘的是雷曼兄弟倒閉；歐洲的銀行也陷入危機，英國有最多銀行被政府收歸國有，包括Ｂ＆Ｂ銀行、蘇格蘭皇家銀行、LLOYDS銀行等全都搖身變成國家銀行。

金融海嘯席捲全世界，若以雷曼兄弟倒閉為轉捩點，回頭想想，這個世界發生了多大變化？首先值得探索的是，過去這一年，這個世界充滿了危機入市的機會，大危機也醞釀大機會，您是否被恐慌的情緒擊倒了？

我們就以全球最大的壽險公司ＡＩＧ為例，就在雷曼兄弟出事前後，ＡＩＧ因為ＣＤＳ（信用違約交換）惹禍，公司也面臨破產危機。但是，美國可以撒手任令雷曼兄弟破產倒閉，但是ＡＩＧ卻因為太大不能倒，美國政府決定全力注資搶救ＡＩＧ。過去一年之間，美國政府總共為ＡＩＧ注資一七三○億美元，到目前為止，ＡＩＧ尚未償還的貸款仍達八○六億美元，雖然ＡＩＧ仍奮力出售資產還錢，不過短短一年光景，卻已經出現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假如沒有美國政府全力救援，ＡＩＧ老早已和雷曼兄弟走上相同的命運，但是政府出手相救，卻改變了ＡＩＧ的命運。假如您是一位危機入市的聰明投資者，今年三月八日ＡＩＧ最低的股價是○．三三美元，但是不到半年光景，ＡＩＧ在八月二十八日已經漲到五十五．九美元，尤其是八月十日，從大都會人壽出身的ＡＩＧ新任執行長Robert Benmosche走馬上任，ＡＩＧ的股價就像是掛上噴射引擎般強力大漲。

假如三月八日以每股○．三三美元危機進場，買十萬股的ＡＩＧ不過是三．三萬美元，大約新台幣一百萬元，現在如果以每股五十五．九美元拋出，卻搖身一變為五五九萬美元，如今值台幣一億八千三百多萬元，投資報酬率達一六九倍，只不過是最恐懼的時候，大家都沒有這個膽識。

同樣的例子，也發生在去年九月二十五日宣布破產的華盛頓互惠銀行的身上。當時華盛頓互惠銀行股價跌到○．一五美元，後來華盛頓互惠銀行也被救活了，八月二十八日股價也漲到三十．三美元，這一年來，股價上漲了二○二倍，這樣的例子會讓大家大嘆千金難買早知道。

金融海嘯一年後來看，很多金融機構是金融海嘯的重災區，但是一年後來看，美國銀行股價從二．五三美元漲到十八．二五美元，市值已從二百多億美元暴增到一五五五．六億美元，ＪＰ摩根從十四．九六美元上漲到四十三．八六美元，市值達一六八七．六億美元，雖然趕不上中國工商銀行，但已打敗中國建設銀行。

其他如富國銀行從最低的七．八美元漲回到二十七．二美元，因為併入美聯銀行實力大增，市值已達一二七五．三五億美元。吃下美林的摩根士丹利股價，也從六．七一美元回到三○．二美元，市值回到四○一億美元。高盛最有傳奇色彩，金融海嘯後，高盛股價一度跌到四十七．四一美元，如今漲到一六六．四五美元，市值也到達八四○．五七億美元，高盛與摩根大通為了員工分紅問題，都提前償還政府紓困的錢。

金融海嘯屆滿一周年，原本瀕臨倒閉的銀行股，股價都已脫胎換骨。（攝影／陳永錚）

巴菲特是危機入市成功典範

股神巴菲特也是危機入市成功的典範，去年巴菲特以每股一一五美元買下高盛可轉債，高盛股價跌到四十七．四一美元，也使巴菲特成了套牢戶，不過這回金融海嘯，高盛從投資銀行搖身變成商業銀行，單是今年第二季單季純益就高達三十四億美元，高盛的股價在銀行股中衝得最快，股神巴菲特從套牢一下子變成大賺。

在金融海嘯中，巴菲特代表作是繼成功出脫中國石油後，在危機中以旗下中美能源公司的名義，以每股八港元入股比亞迪一○％股權。去年金融海嘯重創全世界，比亞迪股價一度跌到六港元，股神以八港元入股一○％，如今比亞迪股價一度大漲到五十一．七五港元，巴菲特成了投資比亞迪最大贏家。

金融海嘯來襲之際，巴菲特旗下波克夏股價一度重挫到七．三六萬美元，股神也一度被譏有失手的一天。不過，海嘯最慘烈的景況總是短暫的，如今擺脫了悲觀情緒，更能讓人見識到危機入市的道理人人能懂，可是如何管好您的情緒？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金融海嘯帶來空前危機，也帶來空前機會。

第二個值得省思的是，同樣的金融海嘯撞擊了全世界，但是有人受傷得輕，爬起來比較快，有人傷得重，如今仍在療傷。全球股市在過去一年中的表現，可視為重要指標。整體來看，亞洲恢復比較快，金磚四國又成了新標竿。

○八年九月十四日雷曼兄弟宣布破產之前，道瓊指數為一一四二二點，雷曼破產後，道瓊指數跌到六四五九點，今年三月美股絕地大反攻，八月最高漲到九六二○點，距離海嘯之前的位置仍相距一五．七七％，歐洲三大股市目前也還沒有收復雷曼兄弟破產之前的失土。

德國法蘭克福股市在雷曼兄弟出事前是六○八六點，如今最高來五五七五．五三點；法國去年在四三三三點，如今在三六八九．二點；英國在五四一七點，今年最高來到四九二三．三點。歐洲股市距去年海嘯前的起跌點大約還有一成左右，經濟先進國像日本，也還沒有回到雷曼兄弟破產前的起跌點。

反倒是新興市場表現出身強體壯的復原力道，最強大的是中國深滬股市，尤其深圳股市從去年十一月起漲，至少創造一．五倍的漲幅，例如上證指數在九月十四日之前是二○八○點，今年最高漲到三四七八點，老早已拋離了雷曼兄弟破產前的位置。最近中國開始控管銀根，造成深滬股市超過二○％的回檔。回頭來看過去一年，中國股市可能是全球股市的領先指標。

金磚四國股市在海嘯中都受到重傷害，像是俄羅斯市重挫八成，中國股市跌了七七％，印度跌了七成，巴西也跌了四成。不過印度這回站上一萬六千點，已超越去年九月一萬四千點的起跌位置，巴西股市也站上去年五二三九二點的起跌點，巴西今年最高點來到五七七八二點，中南美洲的墨西哥、智利、阿根廷股市今年表現都很出色。

亞洲股市則在中國股市領軍之下，表現出最強勁的攻勢。今年以來，中國、印度、印尼及香港國企股漲幅都超過一倍，台灣、新加坡、南韓漲幅都逾八成。慢慢可以看出，金融海嘯重擊歐美經濟，由於房地產泡沫吹得太大，歐美經濟要恢復昔日光輝，恐怕得要好幾年時間；反觀亞洲國家，像中國經濟受到海嘯撞擊相對較小，但是使用救市的規模與力道卻比別人大得多。

這好比一個病人發現身上有重病，開始吃補藥，歐美這回傷得重，用的劑量很重，包括最低利率、量化寬鬆貨幣政策都派上用場，中國除了加大劑量，很可能又多吃了多帖大補藥。

像上半年新增放款人民幣七．四兆元，比去年同期多二．四五倍，而人民幣四兆元擴大內需方案，在歐美砸下巨資去填補銀行黑洞的時候，中國是拿著錢來從事實體經濟的建設，這樣的結果，勝負之數已定。最近，中國政府已發現全身火熱滾燙，急忙降溫。從股市的彈升力道，就可知道各國經濟復甦的力道。

股神巴菲特去年第四季危機入市，買下高盛可轉債，現在成為大贏家。（圖片來源／資料室）

實體經濟復原仍待觀察

不過實體經濟的復原仍待觀察。美國第二季的ＧＤＰ（國內生產毛額）仍然是負一％、歐洲的法國第二季出現○．三％正成長、德國也出現○．一％的正成長，印度是六．一％、中國是七．九％，是兩個最亮眼的國家。大多數國家的ＧＤＰ與出口仍然是負成長，這可從原物料從高檔回挫，到目前為止，除了黃金的價格現在站在雷曼兄弟出事的七八六美元之上，其餘原物料都還沒有回到雷曼兄弟破產前的位置。

例如石油當時每桶九十五．七美元，如今在七十美元左右浮沉，銅價表現最好，但距六九三○美元高價，仍有一成左右的距離；農產品以黃豆最硬朗，不過距去年一一七九美分的高價，也有一成左右的差距。落差最大的是ＣＲＢ指數，去年此時是三六○點，今年此時只有二五七點，這顯示大家共同的憂慮——通貨膨脹，並無蠢動的跡象。

金融海嘯席捲全世界一周年了，全球經濟都遭到重擊，個人資產也受到重傷害。海嘯來時，經濟大師不斷加諸在人們身上的恐懼訴求，也讓人記憶猶存。如今一年過了，贏家與輸家又出現了新輪廓。像是中國的崛起趨勢更肯定，亞洲的南韓快速翻身，又幾乎要寫傳奇，但是俄羅斯第二季的經濟成長仍然是負一○．九八％，整個東歐仍然債台高築，冰島危機尚未解除，向ＩＭＦ（國際貨幣基金）求救的烏克蘭等東歐國家，仍然困難重重。

對個人來說，有的人財富在金融海嘯中沒頂，也有人在危機入市中嘗到甜美果實。海嘯一周年，並不代表海嘯危機已經過去了，而是全世界仍在調整中，只有犯錯最少、調整力最強的個人與國家，才有不斷脫穎而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