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國民政府以統治者身分錯誤處理,開槍的部對絕對不知道這顆子彈打下去,血流到今天都沒流完。
孩子段考,小女兒特別不喜歡背誦的科目,像歷史,她說不懂國父推翻滿清之後,日本為什麼還霸占台灣不還?也無法理解清朝、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為何變來變去。
我簡單說明,從甲午戰爭清朝如何割讓台灣,到國父以「廢除不平等條約」號召全國推翻滿清政府。女兒又說,「可是國父當上國父之後,還是沒廢除不平等條約啊!台灣還是日本的。」
我笑,兒童的單純看穿了政治的詭詐,政客支票未必兌現,儘管民法已是父債不必子還,但政治上是得這麼做。
講解到八年抗戰、台灣光復、二二八事件,試圖告訴她二二八這個時代的悲劇;當時國民政府以統治者身分錯誤處理,開槍的部隊絕對不知道這顆子彈打下去,血流到今天都沒流完。十多年前爸爸我與媽媽結婚的時候,因媽媽家族有二二八遺族,那時還有親戚反對女孩嫁進外省家庭。
回頭看看,很多以為已成歷史的,現階段人們還沒足夠智慧可以處理,看到的仍是愛恨情仇,也許再過幾十年,才能抽離,把歷史作為歷史對待。
在北京,歷史也還是活生生的。造訪清大,校園裡第一棟建築是美國人蓋的,因民族性使然,美國退回部分庚子賠款贊助中國學生赴美,成立了留美預備學堂,是清大的前身。裡面有座荷花池,朱自清在此寫下「荷塘月色」。
引導參觀的院士個頭不高,談吐舉止皆優雅。一九六六年他大一,在清大校園裡參與文革,給了我一本《清華文革親歷——孫維藩日記》,想起我在台灣也讀過《天讎》,兩書都談文革,忍不住問如此重大事件為何遲不拍電視劇?他說,時候還沒到,大家心底還有傷,太多情緒了。院士說,回想起來,也不知自己當年在做什麼。
很多人說,少了文革不會有今日中國,因為十年大破,讓所有人都累了,深刻體會盲目追求思想路線只是枉費青春,痛下決心實際過日子。
如今,這些傷痕已經成為很好的個人作品,如傷痕文學、傷痕創作,但若要變成每天晚上八點鐘觀賞的公眾電視劇,官方民間都為難,也許,該再等上五十年。
歷史也是這樣,可以原諒,但不能忘記。從事發當時的震撼、到自我拼湊回憶、到公眾媒體重現,都需要一段時間。所謂「白頭宮女話當年」,非等頭髮都白了,才能平靜訴說,也才能進入有知的諒解,超脫仇恨。
上完爸爸版歷史課,收到安室奈美惠演唱會入場券,女兒居然說不看了!是惱火當年日本欠債不還嗎?不,因為段考,沒空!
(稿費捐贈聯合勸募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