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此大,卻又小到可以在異地咖啡館與40年前老同學相逢。真到了年歲,才相信人不管跑到哪,還在同條船上。
說話的是好友「黑貓」廖文生,認識四十一年,好多年來只知他在北京,還有個打不通的手機號碼。這回總算聯絡上,趁著出差到北京,見見他。
廖媽媽是村裡最年輕的媽媽,憂心黑貓小兒麻痺行動不方便,上國中前到家裡託我照顧同班的他上下學,爸爸向來熱心,一口答應,我也樂意,於是頂著大光頭、穿著白襯衫藍短褲,從四區的我家走到二區廖家,認識了黑貓,發現他拄著柺杖卻比我還皮。此後一同上課、一同翹課,做了諸多好事與壞事。
我們常整同學,乖乖牌三才一定午睡,鬧他,他總不帶火氣的說:「讓我睡啦!」後來才懂每家狀況不同,三才母親失蹤多年,放學後還得幫家裡工作,必須趁午休補眠。了解內情後,黑貓與我在校內發起「尋母活動」,真找出他媽媽。但三才嘟著嘴說:「我沒那麼慘好不好!」
二十年後見了黑貓,一聊三小時,他說很想知道三才怎麼了?常一同幫他背書包的思齊怎麼了?我們都很想見見老同學,也在重溫年幼的自己。
剛巧另個同學俊達也在北京,三人約在北京藍色海灣小區的星巴克小聚。我說最近正要推出新連續劇「老王同學會」,居然就找著老同學了。即使經濟不景氣,但找同學、見同學,讓「生活」感覺濃了。三人聊得起勁,店裡忽然出現兩個來北京出差的同班同學,眾人直呼真巧真巧,併桌續聊。
世界如此大,卻又小到可以在異地小咖啡館與四十年前老同學相逢。真到了年歲,才相信人不管跑到哪,還在同條船上。當年常領導的、現在還是領導者,當年專注研究的,現在還是專家。俊達還是愛傻笑、黑貓仍有很多想法,至於我,十二歲那年就準備告別童年,但一路下來,童年從未結束。
告別同學,北京戶外零下七度、心暖暖的,回飯店的路上想起當年廖媽媽的託付以及爸爸的承諾,二老都跟我們天人永隔,但是想告訴廖媽媽現在黑貓很好,有個幸福的家,也想告訴爸爸,當年的約定我都做到了,延續著他的熱心,但偶爾脾氣不好,請見諒。
忽然老同學傳來簡訊,「想當年,牙如鐵,生嚼蹄筋不用切;現如今,只吃豆腐和豬血。想當年,一夜三次不用歇;現如今,三月一次用手捏。想當年,頂風尿十丈;現如今,順風尿一鞋。」
唉!真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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