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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不景氣賺錢的危難財大師

靠不景氣賺錢的危難財大師

陳曉夫

名人專欄

593期

2008-05-01 17:26

不斷進化的禿鷹投資人,又有了新面貌。以法爾康領軍的新派,權勢較過去更大,也更有想像力。說不定,美國經濟將因他們而再啟動。

三月中旬,當華爾街因貝爾斯登(Bear Stearns)的命運而人心惶惶之際,對沖(避險)基金管理人菲立普.法爾康(Philip A. Falcone)卻在一周間頻傳捷報。不久前,這位哈賓格資金公司(Harbinger Capital Partners)創辦人因認定貝爾斯登與其他金融股將崩盤,而大賺億萬美元。接著在三月十七日,他又因為兩位盟友入主《紐約時報》董事會,而將勢力伸入這家陷於財務困境的媒體。幾天後,聯邦通信委員會以幾十億美元售出一塊無線頻譜,法爾康早先以低價購得的頻譜因此身價暴漲。

法爾康無疑是發危難財的大師。他挑選陷於破產困境的資產下手,放空債券,運用巨型股份優勢迫使表現不佳的公司進行改革;今天,他掌控的資金高達一百九十億美元,幾乎是七年前創業時的七百六十倍。去年,主要由於法爾康看準次級貸款將出亂子,哈賓格淨賺一百十億美元。他個人獲得的十七億美元暴利,也使他成為這一年全美薪酬最高的對沖基金操盤手。為他工作的一位投資銀行家說,「他什麼都有興趣,只要便宜他就買。」


 
禿鷹升級版:更有錢有權

風險最高、問題最嚴重的資產,總令大多數投資人避之惟恐不及,但它們正是禿鷹投資人的美食。每當金融市場出現危機、價格重挫時,禿鷹投資人就會伺機而動。法爾康的策略,與禿鷹投資人專揀陷入困境、有問題資產下手的作法頗類似。不同的是,今天的法爾康與其他禿鷹投資人擁有更多資金,權勢也因此較過去更大。他們使用的投資戰術更靈活、廣泛。根據「私募基金分析師」(Private Equity Analyst)的估計,危難投資基金(distressed-investment funds)去年募得四百五十億美元,較○二年的一百億美元超出數倍。預估還有四千多億資金正等著進場,購買身陷困境的資產。紐約基金管理公司Siguler Guff負責人包雅尼說,「危難基金成為華爾街新寵。」

法爾康這類禿鷹投資人,對他們吃下的公司有時手段凶殘,但憑藉無比雄厚的財力,他們也可能成為這一波大蕭條、金融風暴過後,帶動美國經濟復甦的重要因素。目前為止,他們已經吞下巨額抵押與貸款,為停滯不前的市場帶來活水。此外,他們針對因負債過重而舉步維艱的公司,大舉收購股票,還為陷於困境的企業提供貸款。在華爾街仍籠罩於愁雲慘霧、投資凍結的今天,大型禿鷹投資已成為市場甦醒的先聲,未嘗不是喜訊。


 
華爾街從鄙視到非做不可

禿鷹投資人做的當然不是慈善事業。禿鷹掠食,為的是驚人厚利。四年前,法爾康以二千五百萬美元買下澳洲Fortescue金屬集團的一些可轉換公司債;如今,拜全球原物料價格飛漲之賜,這筆債券現值三十七億美元。今年一月,他把他在新澤西州通用化工破產時買下的公司債,賣給印度塔塔化工,淨賺了五億美元。

但禿鷹投資人也有鎩羽的時候。法爾康在○五年買下的WCI鋼鐵公司持股,一年內跌了八成。他說,這家鋼鐵公司的問題是暫時的,而且主要反映的是幾家鋼廠設施的過時老舊。整體而言,今年目前為止,危難基金下挫三%。但法爾康的投資客戶(必須至少投入五百萬美元)增加了八%。法爾康說,「我們不是要為癌症找出治療之道,我們只想找出相關資訊,了解那些可以起死回生的企業。」

不久前,華爾街精英們還對禿鷹投資人的作法嗤之以鼻,認為這麼做不文明,而且可能冒犯企業客戶。但現在,重利所趨,華爾街想不理會也難。重量級業者如雷曼兄弟、貝萊德(BlackRock)、Carlyle,已躍躍欲試。根據摩根大通的評估,今年一至三月,公司違約滯納的債款高達八十九億美元,而去年全年只得四十二億元。企業架構重整業者Miller Buckfire共同創辦人伯克費說,「危難基金已是一種成熟的資產類型,大家都在做。」


 
迷信的曲棍球員致富記

法爾康偏愛殺價搶便宜,也體現在私生活上。今年二月,他以四千九百萬美元(將售價砍了十七%)買下《閣樓》雜誌創辦人谷西安尼在曼哈頓的房子。對沖基金Firebrand Partners創辦人、也是法爾康盟友的高洛威說,「法爾康的投資風格是大膽、大格局的逆向操作;他不知『怕』為何物。」

多管齊下的作法,讓法爾康財源廣進。自○一年創辦迄今,他的旗艦基金哈賓格,成長幅度超過五○○%;相較其他危難基金成長一二○%,標準普爾的業者則僅得二三%。

現年四十五歲的法爾康,一頭及肩鬈髮,戴著令人想到披頭四歌手約翰.藍儂的眼鏡。他與一個二十二人的團隊,共用坐落在麥迪遜大道的辦公室。辦公室裝潢毫不起眼,既無紅木家具,也沒有油畫擺設。一個擺滿冰上曲棍球頭盔的架子,滿載他成長於明尼蘇達州小鎮Chisholm的種種回憶。他的父親是一位公用事業主管,育有子女九人,而他是最小的。

法爾康年輕時酷愛冰上曲棍球,如果球隊手氣順,一連贏了幾場,他就不換護具下的球衣。有一次,他就這樣一連四周沒有換洗球衣。在哈佛大學,他主修經濟,還在校隊打中鋒。一九八四年畢業後,他移居瑞典打職業曲棍球,一年後因大腿受傷而退出球壇。

今天的他,仍然對命運深信不疑。如果這天他的基金重挫,他就立刻換手錶,而且一連幾個月不碰那只為他帶來霉運的錶。現在他手上戴的,是一只一千美元的Graham。他有兩件隨身之寶,一是掛在頸上的Ganesh(印度神,主司排除障礙)墜飾,一是他的雙胞胎幼女用橡皮圈串上珠子,送給他的手環。他說,「我相信因果輪迴與氣,如果某個作法行不通,我會改個法子。」

法爾康於一九八五年加入中型券商Kidder Peabody,學習買賣高利垃圾債券。五年後,他初嘗禿鷹投資,但一敗塗地。當時他與哈佛友人賈登(現為Trian基金管理公司負責人)集資買下財務出狀況的塑膠公司AAB。當年二十七歲的法爾康,以為自己能使這家製造業者轉虧為盈,事實證明他大錯特錯。AAB的業務每下愈況,最後法爾康只得慘賠脫手。他說,「這是一個非常痛苦的經驗。」但這個經驗也告訴他,公司管理非他所長。


 
最賺豪賭:放空次貸債券

一九九五年,法爾康重返華爾街,再操債券買賣。三年後,他轉入當時規模還不大的巴克萊(Barclay's Capital),嘗試放空操作。九○年代末期,法爾康發現,與放空股價的作法相比,利用某些債券價格下挫進行的投機行為,利潤不差而風險較低。因為就理論而言,任何股票都可能價格飛漲,讓放空的投資人虧錢。但相對而言,大多數債券鮮少漲得離譜,這使債券放空的虧損有其上限,也因此更加誘人。

法爾康向對沖基金經理與億萬富豪推銷這個構想,為自己的危難基金集資。○一年,阿拉巴馬州基金管理公司Harbert Management撥給他二千五百萬美元創辦金,法爾康於是展開禿鷹投資。

從此,手法靈活與善於反敗為勝,成了法爾康的商標。○六年初,他開始以票面價五成的低價,購進小型住宅建築供應商的債券。這是一種典型禿鷹投資作法,投資著眼的是,這些小公司一旦合併,業務一定欣欣向榮。但幾乎轉眼間,壞消息開始從這些供應商不斷湧入。房價儘管高漲,供應商的訂單與營利卻不斷縮水。魁北克浴室裝備製造商Maax(法爾康握有債券)執行長高登說,「○六年初,我們就察覺房市即將走軟,但大多數人直到去年夏天才警覺。」

去年初,法爾康知道房市已瀕臨崩潰。他開始出脫與房市有關的持股,大舉放空任何與次級房貸扯上邊的債券。他將近六成的資金投入這項豪賭。在一次會議中,他告訴投資人,房市「完全高估」,許多投機性次級證券「根本是空的」。一位投資人還記得,「法爾康告訴我們,這是他投資生涯中,風險報酬最高的一場賭注。」法爾康說的沒錯,這次準確的預言,哈賓格去年成長一一四%,其中幾近八四%是這場次級房貸豪賭的成果。


 
錢進媒體界 導入重整思惟

早在改弦易轍、利用房市泡沫大發橫財以前,法爾康已預期消費者開支即將放緩,並開始籌思藉以賺錢之道。他向友人高洛威求助。高洛威建議他購買《紐約時報》公司債券。法爾康一開始不同意,因為他認為,整個《紐約時報》公司加起來,比每股二十五美元面值多不了多少。但鼎鼎大名的《紐約時報》還是激起他的興趣。他開始與前任記者、競爭對手的發行人、網際網路行銷公司接觸。

令法爾康如夢初醒的一刻,終於在今年初到來,距高洛威首次提出這項建議已隔十四個月。今年一月,卡洛琳.甘迺迪(Caroline Kennedy)在《紐約時報》寫了一篇投書,將總統候選人歐巴馬與她的父親甘迺迪總統相比。時報網站nytimes.com當時僅出現幾篇對這項投書的評論,但一些獨立網站如Huffington Post與Digg.com,卻湧現數以百計的評論。高洛威說,「我們達成共識,這家報紙擁有好幾十億、未經計價的頁面,好處太多了,法爾康於是下定決心。」

當時《紐約時報》股價每股約十五美元,法爾康在開始幾周間,用一億零五百萬美元購進四.九%公開交易股(紐約時報公司有兩種股票,一種是公開交易股,另一種為創辦家族專有)之後,他與高洛威立即發起代理人攻勢,要求時報董事會添加四席法爾康指定的人為董事。上個月,時報發行人同意接受其中兩人,法爾康才停火息兵。

搶進許多人眼中的垂死產業,讓法爾康遭到猛烈抨擊。有一位銀行家說,「我想他腦子一定有問題。」但法爾康繼續收購,將時報持股增至公開股二成。他建議時報賣掉它在時代廣場旁的新大樓,出脫十七%波士頓紅襪隊持股,並購併新的數位資產,以推升疲弱的股價。

Media General是法爾康展現靈活投資手段的另一例子。這家設在維吉尼亞州的公司,旗下擁有二十五家日報與二十三家電視台。法爾康在去年六月買下Media General九%的股份後,提名三人進入公司董事會,事先卻不與執行長摩東磋商。摩東要求與法爾康會面未果,於是發表公開信,譴責法爾康「存心不良」。

四月初,基金管理人賈貝利在紐約哈佛俱樂部辦了一場大股東聚會。法爾康(當時持股十八.二%,是第二大股東)與摩東在一小時的會談中,除見面略示寒暄,未發一言,而由代表解釋他的建議。建議中,除董事會提名外,哈賓格還要求Media General出售在佛羅里達的一些資產,與設在俄亥俄州與羅德島的一些電視台。之後,賈貝利致函摩東,支持哈賓格的計畫。


 
發現新大陸:頻譜執照

有些投資案,法爾康的作法則是鴨子划水,不動聲色。他悄然買下幾家電廠,投入二十億美元,持有加州電力業者Calpine二一%的股份。他判斷,建造電廠的成本正在飛漲,不出數年,電力將供不應求。他說,電「不是奢侈品,而是絕對必需品。」

他將同樣邏輯運用在無線控股上。今年二月的股東年會中,法爾康向投資人解釋,他計畫全力經營「能取用有限資源、擁有豐富資產的公司」。根據法爾康的看法,頻譜執照限量供應(AT&T、Sprint Nextel、Verizon Wireless等業者靠的就是這種法權),但頻譜需求卻因無線電話服務需求日增而迅速增長。

兩年來,法爾康或者購進擁有頻譜公司的股份,或者從願意低價售出的公司直接購進頻譜,成為頻譜重量級業者。根據證交會資料,他在Terre-star、Inmarsat、與SkyTerra Communications這類頻譜資源豐富的公司中所擁有的股份,達二十億美元,亦即哈賓格投資組合的九%。

跡象顯示,這些投資報酬匪淺。在最近一次無線頻譜拍賣會中,頻譜執照的成交價,比法爾康半年前購得類似執照的價格高了六倍多。法爾康說,「我不知道(在這些行動電話供應商中)誰能勝出,我也不在乎;但我知道,誰想取勝,就得要頻譜。」

瞻望未來,法爾康面對的考驗堪稱空前。因這一波金融風暴而中箭落馬的眾多企業,使愈來愈多重量級投資業者眼紅。如今至少擁有一百九十億美元資金的哈賓格,是否仍能像當年那麼敏捷,難免令人起疑。現在,法爾康最大型的控股一般都在六億美元左右,僅僅兩年前,它們的規模只有兩億美元。Lazard投資銀行家芮丁斯說,「法爾康現在的錢,多得使他必須將注愈下愈高。哈賓格跟其他每個人的問題一樣,就是找到好買賣。」

法爾康似乎老神在在。他說,有了更多的錢,哈賓格可以經略更知名、更大的目標,例如《紐約時報》。至於遭人質疑,他說,「愈是有人質疑,我做得愈起勁。」

 
(By Emily Thornton)

 
重量級禿鷹
更有錢、更敢玩
基金/規模(美元)
投資類型
 
橡樹基金/520億
這家公司進入電力公司到酒廠等各式產業,買下債券、股票、房地產、整家公司。
去年,橡樹以10億美元買下台灣高爾夫球桿製造廠商復盛,還買了捷克伏特加酒與藥酒釀造廠Stock Plzen。

Cerberus
基金/270億
重要戰利品包括汽車製造廠商克萊斯勒與貸款業者GMAC,
但這家公司在年營業總額超過1000億美元的數百家公司有持股。
Cerberus在10幾年前開辦自己的貸款部門,為陷於困境的企業,包括它自己的企業貸款。

Avenue
資金集團/200億
擁有約150位專業投資人,包括前總統柯林頓的女兒雀兒喜,進行公司多、空下注。
最近的購買案包括:孟買的Raasthan銀行,與中國的一家21世紀房地產公司。
 
Angelo 
Gordon/185億
這支200人的團隊,在次級房貸風暴過後的歷劫現場大事採購,
買下個人房貸、住宅用地與住宅建商。他們還搶下大銀行意欲脫手的收購貸款。
 
Matlin 
Patterson/90億
用折扣價買下陷於極度困境的公司債務與資產。
這家基金將它在化學製造業者Huntsman的投資,以20億美元賣給Hexion,賺了15億美元。
今年三月,Matlin領導的一個集團,買下貸款業者Thomburg貸款。
 
WI. Ross/72億
華爾街的問題為羅斯(Ross)帶來輝煌戰果。
3月1日,羅斯以10億美元,從H&R Block手中,買下次級房貸業者Option One Mortgage。
他還買了10億美元市政公債,準備進軍區域性銀行。

Private Nat 
Mortgage Acceptance/超過*20億
貝萊德與Highfields資金管理公司三月創辦這家公司,以蒐購美國住宅房貸。
 
Carlyle
策略夥伴/13.5億
經理們正在觀察,打算在汽車、零售與電信這類主流產業,進行2,500萬美元以上的投資。
他們上一項投資案對象是鈦鋁製造廠Stollox Aorostructures,不到兩年,報酬達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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