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才剛從戰亂中爬出來的越南來說,二○○六年堪稱是幸運的一年。從英特爾宣布加碼投資越南十億美元,再到APEC大會選定在越南召開,○七年正式成為WTO第一百五十個會員國,越南能見度大大提高。還有高盛證券在二○○五年選定越南為NEXT11的成員,讓越南在「金磚四國」之外,成為「新鑽十一國」的成員。這些利多加持,使越南在很短時間內搖身一變成為中國之外,台商尋寶的新樂園。
兩岸不通 台商越南搶灘
正當台灣仍在吵著四○%的上限要不要鬆綁的時候,很多台商老早已在越南搶灘,像大亞電線電纜、台南紡織、廣隆光電都是早在一九九二年前後響應李前總統南進政策到越南投資,跟土地開發有關的富美興及皇家博彩,也都是九○年代即到越南找機會。
其中富美興早在中央貿易開發的年代,跟著國民黨到越南投資,當時富美興所在的位置,正是越戰越軍與美軍交鋒最激烈的沼澤地,如今搖身一變成為越南另一個信義計畫區。在台灣有很多人從事房地產行業,至多到造鎮計畫就令人歎為觀止,富美興則是「造城」,從加工出口區、電廠、都市發展計畫,到從事教育興辦學校無所不包。
皇家博彩的阮正義董事長在一九九○年代台灣股市崩盤時,他結束在台灣的證券商業務,到越南找機會,結果一腳踩進難度最高的博彩行業。車子進入下龍灣,立刻可以見到皇家自己開出來的馬路,一座新興賭城正在興起。現在不管是南越或北越,都有台商的足跡。
從資料上看,這些年來進入越南直接投資的外資金額約六百億美元,總計有六八一三家外資進入越南,實際匯入的外資額度約二八六億美元;而○六年一至七月,越南公布的外資投資計四六二件,金額為三十‧二三億美元。
在越南的外資亞洲國家占六七%、歐洲占二九%、美國占四%。以國別來看,投資前五名的國家依次是台灣、新加坡、日本、南韓及香港。台商從一九八八年進入越南,到○六年八月,總計投資越南一五三七件,金額達七十九‧九五億美元已是第一大外資。
而進入越南的外資金額,又以在胡志明市的二三‧四%占最多,其次是河內的一六‧七%,然後是同奈省的一五%,再次是平陽省一○%。
這次我們到越南在同奈省看到的台資企業最多,包括大亞、南紡、台塑興業在仁澤,及味丹企業在龍城縣。我們還參觀了才剛建廠,仍在安裝機器設備的神達子公司漢達精密設在北寧省桂武工業區的新廠。
就跟九○年代台商投資中國的範例一樣,目前在越南的台商仍以傳統產業居多,就像九○年代初期,鞋業的寶成,食品業的康師傅、旺旺、大成提前開跑一般,在越南也是由傳統產業的投資揭開序幕,然後再由電子業接棒。這次越南行,最令我們震撼的土地開發商是富美興,但是工業生產仍以寶成工業最具代表性。
寶成工業的蔡家一九六九年先在台灣建廠,一九八八年裕元工業在中國設立第一條生產線;九○年寶成工業在台灣股票上市,九二年裕元也向港交所遞件上市,到了九四年蔡其瑞就在越南建廠。如今寶成工業在台灣、中國、越南、印尼四地都有廠,其中中國有一九三條生產線,台灣有三條,越南有一一四條,印尼有六十六條生產線,這四個地方的生產線加起來有三七六條生產線,僱用的員工達四十萬四千人。
寶成工業為Nike、adidas、PUMA、new balance、asics等鞋業品牌大廠代工。這次接待我們的許文彬執行副總及陳芳美協理,很熱心地為我們作簡報,並帶領團員參觀整個生產線流程,讓我們見識到傳統產業人性化管理的卓越。
也許是大家驚歎寶成工業的卓越管理能力,我們在參觀工廠當天,寶成工業股價當天就大漲一‧九五元,此後股價一路上漲到三十八‧七五元。以裕元工業在中國設廠,在香港上市,並成為香港恆生成分股的卓越表現來看,如果寶成決定在越南上市,也一定會是越南股市最大的一匹黑馬。
這次我們來到同奈參觀第一家在越南掛牌的台商大亞電線電纜,董事長沈尚邦特別從台灣趕來向團員作簡報。
首家台資掛牌 大亞越南知名度高
大亞因是第一家越南上市的台商,在越南知名度最高,○六年二月十五日大亞以每股三‧四萬越盾上市,上市資本額是二六五三‧二四億越盾,二○○五年營收七七五二億越盾,稅後純益三八九‧七四億越盾,EPS達一六一三越盾,○六年預估營收九三○六億越盾,稅後純益四九四‧九七越盾,目前股價四九五○○越盾,本益比約三十倍左右,比在台灣的十倍左右還好。
台商的實力可從越南政府核准六家外資企業,台資企業就占了四家看出端倪。大亞是台商第一家掛牌企業,在河內上市的鋁門窗廠東光工業以三‧三萬越盾掛牌上市,目前股價只有三一五○○越盾,仍在承銷價以下。東光工業資本額五一六三億越盾,○六年預估營收五七九七億越盾,稅後純益二四七‧七億越盾,本益比已達七十五倍。
十二月二十九日我們參觀胡志明市交易所時,正好趕上大同奈瓷磚上市首日敲鐘典禮,大同奈的董事長、總經理都應邀到場致詞,儀式十分隆重,正好讓我們見證越南股市的榮景。
二○○六年越南股市創下驚人的一四五%漲幅,比起牛市沖天的上海與深圳股市一三○%漲幅還強勁。我們出訪前,越南股市從三○三點狂漲到八一九點,大家都為這個新崛起的市場嘖嘖稱奇。不過最令我們疑惑的是,此行我們拜訪了很多證券業內人士,大家都說不準越南到底有幾家上市公司。在台灣我們翻遍資料,最多只看到四十九家,到了越南,我們才發現箇中大有玄機。
越南股市也像中國股市一樣,分成河內股市與胡志明股市,二十九日我們參觀胡志明交易所正好碰上大同奈瓷磚上市。大同奈是胡志明股市的第一○四家上市公司,由於有租稅獎勵,當天掛牌交易就有四家公司。而河內交易所則有七十八家上市公司,照目前上市進度,○七年越南股市很快就會有二百家公司上市。
有趣的是兩市交易制度大不相同,在胡志明股市,目前每天交易開三盤就像台灣的全額交割市場,每天第一盤在早上八點二十分到八點四十分,第二盤從九點十分到九點半,第三盤則從十點開到十點半;盤後議價的大筆交易則從十點半到十一點,十一點以後收盤,漲跌幅限制為五%。而河內股市則從九點開到十一點,由電腦競價,漲跌幅限制為一○%,似乎比胡志明股市更先進。
我們參訪了胡志明股市交易所後,到西貢證券公司(SSI)參觀,赫然發現營業大廳擠滿了人潮,大家站在交易廳看盤,場景很像七○年代,台灣證券商開放前北市館前路的號子。
投資越南股市 手續複雜煩瑣
目前外國投資者也可以到越南開戶,只是手續比較繁雜。有意投資越南股市的人必須先在法院申請良民證,再把第二張表單送駐胡志明市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驗證簽字,再送到胡志明市外務廳予以領事合法化證實;完成了這三項手續後,再把公證後的資料送往河內越南證券託管中心,全部手續完成才能獲得河內證管中心核發的交易帳號。因此,能在越南股市參與交易也算是浩大工程一件。
儘管越南股市○六年漲幅居亞洲之冠,不過這仍是一個新興市場,人為炒作味道很濃,就跟中國股市九○年代的大投機行情一般,一旦股市大漲,未來仍有大幅拉回的危機。中國股市在九○年開市,一直到○六年才正式完成股權分置改革,股市才正式上軌道,未來越南股市仍有一段很長遠的路要走。
越南股市飆漲,跟缺乏投資標的與投資管道有關。因為長年打越戰的陰影,越南人有錢先買房子,要不然就換成黃金放在床鋪底下。
到現在為止,越南人仍不太敢把錢存放在銀行,因為一旦存款太多,還必須交代資金來源,於是投資不動產成了越南人的最愛。目前越南不動產價格奇高,很多都市市中心的辦公大樓房價已可跟日本看齊。兆豐銀行的胡志明市分行,在著名的麗景飯店旁大樓租下二十三坪辦公室,每個月租金達三千五百美元,一坪將近新台幣五千元,是很驚人的租金行情。
從房地產可以看出富美興未來的爆發力,富美興的南西貢都市開發計畫,整個區域占地三千三百公頃。
富美興開發這個地區,並不是土法煉鋼,而是由舊金山的Skidmore, Owings and Merrill,波士頓的Koetter, Kim & Associates, Inc.及東京的Kenzo Tange Associates(丹下健三建築師事務所)共同設計,富美興建造了一條全長十七‧八公里,一二○米寬的阮文靈大道(現稱為南西貢大道),東起新順加工出口區,西接國道一號公路。
未來這個地方,除了加工出口區、已加入營運的電廠外,還有大學城、高科技園區、物流中心,甚至籌建中的胡志明國際會議展覽中心、宏利人壽越南總部大樓、英國聯合利華大樓、Coop-mart超市及Saigon Paragon百貨公司都會聚集在這裡。未來的開發利益恐怕以千億元來計算,也許是利益太龐大,富美興並沒有股票上市的計畫,讓想投資它的投資人無從下手。
不過富美興在越南經濟崛起的過程中,已立於不敗之地。
從總體經濟來看,越南人口八千四百萬人,其中五二%是二十七歲以下的年輕人,正是越戰後出生的嬰兒潮;值得一提的是,越南人民識字率達九五%,這是越南經濟發展的後盾。
由於經濟發展才剛起來,越南滿街都是機車,這給了日本本田、山葉,及台灣的三陽工業帶來很大商機。
而汽車關稅特高,一輛汽車關稅達九○%,這使得豐田的Corolla Altis的汽車,在越南售價要三五五○○美元,目前每一四二名越南人才擁有一輛車,這比起泰國的九人,馬來西亞五人,菲律賓三十二人一部車,越南將來汽車發展的潛力仍很大。
越南二○○七年的整體經建目標是GDP成長八‧三%到八‧五%、國內生產毛額七百億美元、人均國民所得八二○美元、出口四五二億美元、成長一七‧四%,進口四九一億美元,成長一五‧五%。越南目前仍是一個貿易逆差的國家,二○○六年一至十月出口三二八‧七二億美元,進口三六八‧七億美元,逆差約四十億美元。而台越雙邊貿易,台灣對越南仍享有每年約三十億美元的順差,二○○六年一至八月,台灣對越南的順差達二十六‧四一億美元。
基礎建設是台商投資好標的
越南目前仍缺乏基礎建設,台灣除了投資越南的製造業外,其實可以參與越南的公共工程投標。這些年來,日商及韓商都參與越南的基礎建設,最近日本正與越南政府洽談,為越南建造一條從胡志明市到河內的高速鐵路;日本政府大興土木,很多日本營建公司都取得重大商機。
目前兩岸關係仍處矛盾狀態,越南應有更大著力點,像是台灣銀行業登陸困難,越南已成了新戰場。另外,越南準備積極開辦基礎建設,很多產業紛紛崛起。像越南水泥業供不應求,香港陸氏實業建好水泥廠,股價立刻大漲三倍。而南韓浦項鋼鐵已宣布投資十二億美元,在越南設大煉鋼廠,金額超越英特爾十億美元大投資案。
從戰略角度來看,越南是中國南方最大的一匹黑馬,在中國崛起後,美國除了加持印度,讓印度成為金磚四國的委外明星之外,越南在東協成員國中,由於有寮國、柬埔寨的力挺,在東協發言分量大增。
美國為了加持越南,先是在柯林頓政府時代解除了對越南的禁運,這是讓越南走向轉機的第一步;此後美國再給予越南最惠國待遇,輔導越南加入WTO,去年APEC更在河內召開,讓越南躍居世界舞台。
美軍在二十世紀七○年代的越南戰場死傷二百多萬人,越南戰死的士兵、老百姓更是數倍於美軍;如今戰略利益相同,美國拉了越南一大把,而越南也放棄前嫌,努力與美國修好;這種務實的民族性,似乎值得海峽兩岸人民借鏡。越南善良的八千多萬人民,正穩步走出這個國家的春天,在NEXT 11的國家中,越南正閃亮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