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掌證交所董事長剛剛滿月的前台糖董事長吳乃仁,
雖然笑稱到證交所是長官要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不過,
這位選舉戰將已準備了連串改革措施,要讓投資人對證交所有耳目一新的印象。
走進吳乃仁位於證交所十四樓的辦公室,大約二十坪的空間,布置得非常簡單。一台跑步機、一組沙發,沙發旁的大書架上,簡單放著幾份報告、雜誌,和一本科普書《當三葉蟲統治整個世界》。
談到閱讀,老友都尊稱他一聲「乃公」的吳乃仁、點燃一根Dunhill香煙,娓娓道出自己對科普書籍的愛好。「看科普書,是為了滿足自己在知識上的好奇。」通常讀書時間,都是半夜十一點過後、到凌晨二點,老婆、孩子都已進入夢鄉後,他才開始自己在知識上的冒險。
為了讓自己放鬆,不被白天的工作綁死,吳乃仁晚上閱讀從不看政治書,即使現在掌理證交所,也絕不碰財經書。最近他剛買了一本「男性的本質——Y染色體」,正努力從生物學的知識去了解男人和女人的差異。至於最喜歡的作家,看書只吸收觀念,從不記憶內容的吳乃仁表示,很多科普作家都是精通天文地理的學者,但是,他們能用一般人都懂的文字,詮釋艱深的學問,這是最令他感到佩服之處。
效法科普作家的精神,吳乃仁要求任何員工寫簽呈,在公文上就直接了當把話說清楚,不要使用隱晦的字眼。在公司裡,他說他只管總經理陳明泰一個人就好,很多執行的事全交給總經理,他只負責看方向、做決策,然後等著驗收成果,中間的過程他不了解反而比較好。
資訊揭露──用一般人看得懂的語言
然而,細看吳乃仁上任一個多月來推動的新政,這位打選戰出身的證交所新董事長,嘴巴上儘管說得輕鬆,實際上卻有不少大刀闊斧的動作正陸續推上檯面,以下就是他針對證券市場管理,接受本刊專訪的摘要。
問:市場都在擔心上市公司半年報可能出問題,證交所將會採取哪些管理措施?
答:對上市公司的管理就好像鐘擺一樣,發行公司和投資者分立兩端,過去因為擔心「錯殺」,所以感覺上鐘擺好像比較偏向發行公司,對投資人的保護還不夠周全,我希望未來管理的鐘擺能夠盪向投資人,必須回到中間。
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在八月底半年報公告截止前,將會推出「菁華版」的公開資訊觀測站。過去資訊站的資訊過多,很多對投資人很有用的資訊都被其他不重要卻龐雜的訊息掩蓋住,因此,我要求同仁替投資人先篩選出最有用的訊息,而且要求要用一般人看得懂的語言做揭露。這個菁華版的資訊完成以前,我會先看過,他們要先讓我能夠看得懂,才能對外推出。
另外,過去挑選財報進行審質審閱的四十七項指標,我們已經濃縮成二十三項,同時,還另訂了六項「必選指標」,從這次的半年報審閱,就會採用這套新指標。
或許有人擔心指標濃縮後,將無法挑出問題公司,但是,過去用四十七項指標時,也沒有把博達科技挑出來啊!所以我認為指標多寡不重要,重點是要能挑出問題公司,凡事結果是最重要的。
形成壓力──仿港公開詰問上市公司
問:除了建立新的指標外,報載證交所還將仿效香港聯交所,對上市公司進行公開詰問,這又是什麼樣的制度?
答:當我們在對上市公司的財報進行審閱後,一旦發現問題,過去是會行文上市公司要求答覆,未來我們將在公開資訊觀測站上,公開向上市公司進行詰問,要公司給個說法。香港聯交所早已施行這套制度,未來證交所在提問題可以不必使用那麼強烈的語氣,但是,透過主動提問,讓發行公司講個明白,我想對一般投資大眾應該會有幫助。
這項新制度預計年底前可以實施,目前我們已在規畫當碰到哪些情況時,要對上市公司主動提問。至於要問哪些問題、怎麼問,如果證交所人員不習慣做這些事,我也不排除找外面的人來做,例如可以考慮由最擅長提問的媒體來協助證交所向上市公司發出問題,我想在這套制度推行後,應該會對上市公司形成一定程度的壓力。
問:規範會計師查核財報的審計公報已十七年未修訂,對管理上市公司是否會形成疏漏?
答:審計公報要不要修訂,可以由專業人士去討論。但是,很多事情不單純是法規的問題,而是執行出了問題。博達案會發生,你們覺得是我們的法規訂得還不夠嚴嗎?我想不是!其實有七、八成的問題是在執行面。
而且我做事,不論是在哪一個領域,都秉持一個原則,就是先假設外在環境不會改變,在這種情況下,我還可以做什麼,而不是去期待環境改變來配合我,在證交所也是一樣,我希望未來我的同仁在思考、決策時,不要先去期待法規改變再來決定要做什麼,而是假設法規未動,我能做什麼。如果到時候環境變得更好、法規能夠改變,那就是「撿到的」!
問:談到博達案,大家關切博達公司存放六十億現金的三家主要外商銀行,證交所因為根本管不到,是否因此將無法取得完整的訊息,對案情做研判?
答:我必須強調,社會的懲罰,不見得就是法律上的懲罰。與博達往來的菲律賓首都銀行、羅伯銀行(Robert bank)、以及澳洲的CommonWealth銀行,台灣的主管機關雖然對這些外商銀行沒有管轄權,但是,證交所還是有辦法可以對這些銀行施加壓力,要求他們提供正確的訊息。
在博達案發後,我們曾經向這三家銀行要求提供相關資訊,結果,有的銀行不給資料,有的銀行給的資金不完整、或是有錯誤。因此,我們已在收集這三家外商銀行與國內哪些上市公司往來,在半年報公布之後,我們會針對與這三家外商銀行往來的公司,全面進行查帳,看看這些公司與這三家銀行往來的關係是否也有問題。未來我們甚至可以做到讓台灣上市公司不敢與這三家銀行往來,這樣的壓力對這三家銀行也算是一種懲罰吧!
問:未來證交所會協助投資人向博達案相關的當事人進行訴訟嗎?
答:協助投資人打官司,是投資人保護中心的責任,證交所會在資訊和經費上給予投保中心最大的支援,務必要讓投保中心對出問題的公司進行追償時,能有效果,即使無法做到向問題公司追求鉅額的賠償,至少也要向周邊的人追究責任,例如這次博達案,投保中心就一定會向簽證博達報表的會計師事務所、以及與博達往來且有疏失的國內外銀行提出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