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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同恨鐵不成鋼 催生SARS作戰中心 P.54

李家同恨鐵不成鋼  催生SARS作戰中心 P.54

2003-05-15 15:40

五月六日中國時報第四版的論壇專欄裡,出現了一個大家熟悉的名字||李家同。他是一位作家、也是一位教授,在八十八年九月二十一日九二一事件發生時,還是國內唯一一位坐在大學警衛室裡,指揮全校、保護學生的暨南大學校長。

如今他雖已不是校長,但他對社會的關心絕對不比以前少。面對撲天蓋地而來的SARS 疫情,李家同不可能故做視而不見。他的文章,引起了廣泛的回響,三天之後, 包括他在內的二十七位現、卸任大學校長共同發表聲明,要求「催生SARS 作戰中心」。 這篇聲明和之前他的文章,都指向抗疫戰爭的癥結:政府需要設立跨部會的統一指揮系統、建立處理 SARS 疫情的標準作業流程已刻不容緩。簡而言之,要對抗 SARS,那已不是單純的醫藥問題,而是行政問題。

輕輕地推開門,走進暨南大學教授李家同的研究室。正在休息的李家同,把腳擱在桌上,在滿室宗教音樂的背景下,閉著眼睛,眉頭深鎖,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事情。看見有人來訪,李家同馬上起身,招呼大家坐下,「台北的情形如何呢?」他急切地追問著 SARS 最新的發展,除了 SARS, 眼前大概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更關心了。

李家同反覆地問,「你們覺得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嗎?」「除此之外呢?還有嗎?你們覺得呢?」 SARS 把台灣社會帶入集體焦慮的時代,也讓原本個性開朗、樂觀的李家同皺起了眉頭。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搖搖頭,「人民太容易原諒政府的混亂了……。」


台灣抗疫 是行政問題不是醫藥問題

台灣因為空難死過多少人?我們的處理模式有更好、更完善嗎?從 SARS 第一個病例發生,到現在可能引發社區感染的最關鍵時刻,處理防疫工作的政府,遲遲未能建立一個強而有力的指揮系統,這讓李家同非常憂心。他說:「這是非常可怕的問題!從政府這次處理 SARS 事件的態度來看,可以說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教材,是危機處理最負面的示範!」

恨鐵不成鋼的他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台灣是個不夠冷靜的社會,我們也是個不夠冷靜的民族,但政府也一直不能讓人民安心。雖然,SARS 是一種新的傳染病,政府可以用『沒有經驗』來卸責,但我們只要看看航空公司和政府對空難事件的處理方式就好了。有哪一次的空難,他們的表現是符合標準的?哪一次不是人找不到,家屬憂心如焚?不然就是有滿心的怨懟。我國的空難是不是第一次發生?不是的。可是,每次處理起來,還都是一團亂。所以,發生幾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國家的危機處理機制健不健全。政府老是不懂在經驗中學習教訓!」李家同談到幾次台灣死傷慘重的事件,不斷地搖頭,臉上寫滿了濃稠得化不開的憂慮。

三年多前的九二一大震,身為暨南大學校長的李家同在第一時間下定決心遷校,把全校師生移到台北繼續未竟的課業,但此舉卻遭到某些黨派立委的譴責,甚而質疑李家同拋棄受苦受難的南投。對於這些指責,李家同沒有抗辯,身為校長的他,一肩挑起所有責任,為了讓學子不致輟學,他寧可辭掉校長職務,也要完成遷校的決定。面對這次的 SARS 疫情,再對照起當年的「九二一」,李家同面色凝重地說:「台灣沒有什麼本錢可以讓人民一再經歷這種動盪。當一個國家的行政指揮系統出現問題時,人民就要深陷苦難了。」

完善的行政指揮系統並不能讓 SARS 病患康復,但是卻能有效地控制疫情不再蔓延。在 SARS 的疫苗還未被發明之前,能否堵住防疫網上的破洞,比的就是國家行政系統的指揮能力。曾經是疫情最嚴重的新加坡,在幾天之內就建立了「發燒檢查站」、「新坡聯絡碗( Singapore Contact Bowl )」、「專門網站」、「全面電腦測溫系統」,但這些措施,我們最近才一步步地跟上。談到這裡,李家同不禁皺眉,他呼籲政府:「別再用情緒來處理人命和政治了。」


建立標準作業程序 不要讓 SARS 像空難一樣

「要根本地解決問題,就要有一套很完整的標準作業程序( StandardOperation Procedure,簡稱 SOP )!如果政府可以建立這樣的系統,不只可以有效地控制疫情,若以後又有類似的狀況,也都不會有像現在這樣混亂的場面發生, 更不會有那麼多人傷亡。 如果政府不能體會建立 SOP 的重要性, 那麼,SARS 就會像我們的空難一樣, 永遠有驚人的死亡數字,問題永遠沒有解決的一天。」

那麼, 這一次政府該建立起什麼樣的 SOP 呢?李家同拿出過去擔任大學校長時處理行政事務的管理經驗指出,「政府要建立一個跨部會的指揮體系,把教育部、國防部、衛生署、內政部、環保署和地方政府都納入這個體系之下,發生了任何問題,處理和負責的部門就相當清楚。而且,有一個統籌的主幹居中領導分派,任務才能更加明確。」李家同認為,建立 SOP,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全面向 SARS 宣戰 停止上課工作十天

「想不想處理好 SARS 疫情,就要看政府要不要正式向 SARS 宣戰!一定要有魄力、要有決心,才有可能對疫情做有效的控制!」李家同顯然對政府近日來所表現出的慌亂有些不耐。﹁就像是一度傳出的萬華區水汙染問題,很明顯的就是政府沒有建立好完善的指揮系統,才會出現這種『假消息』。事情發生了那麼久,政府說要找出感染源,有找出來了嗎?如果我們的防疫能力一直是如此,政府的指揮系統持續混亂,我真的不敢想像,台灣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會不會整個癱瘓掉了?」

但要如何做才可以更迅速有效呢?「因為我們到現在都還不能追蹤每個病源啊!在感染愈來愈嚴重的情況下,一定要快刀斬亂麻,我想,如果全國停止上班上課十天,大家都不要活動,讓病毒無法再隨著人不斷地移動擴散,可能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法。」李家同注視著桌面陷入長思。


「無敵國外患者 國恆亡!」

訪談當中,突然傳來台北市萬華區大理街封街的消息,李家同的神情顯得更憂戚了。他起身走到電腦前,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幕,看看電子報裡有無任何有關的最新消息。過了十幾分鐘,李家同回過頭,拋出了一個人人都想問的問題:「為什麼我們一直在同樣的問題上打轉?我們政府處理問題的能力真的那麼差嗎?」

《晉書》有云:「居安思危」,孟子說:「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台灣居安太久了,往往忘了思危。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所處的是太平盛世,政府官員自然就會鬆懈警戒之心,遇到突發的緊急事件時,就會慌了手腳。這次的 SARS 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李家同再一次搖搖頭,這是個無奈而很難讓人回答的問題,或許,這也是讓憂國憂民的李家同眉頭難展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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