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經濟學家 Kondratieff 曾提出「全球經濟平均每隔五十四年便會出現一次大循環」的理論,也被稱為「 Kondratieff 循環」, 他的主要發現為,每當人類發明新科技後,接著便會帶動經濟出現重大轉變。
自十八世紀起,先後有蒸汽機、鐵路及電力的發明,這幾個階段的循環周期相當明顯,經濟先是出現大幅成長,隨後又出現大幅衰退。但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雖然也有如電腦、網路等新科技問世,卻因為各國中央銀行增加不少金融工具,減緩了循環波動的幅度。
儘管目前我們正為景氣不振所苦, 但是依 Kondratieff 的推論,這一波的循環高峰,應該在二○一○年達到頂點;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七、八年好日子可過。只不過這種循環論調研究研究還滿有趣的,若要當真,恐怕還有很大的修正必要。
現代經濟大約在兩個世紀前才開始萌芽;根據資料記載,一八七三年、一八九○年先後出現幾次經濟危機,不過當時歐美仍以農業為主,股票市場也不普及,所以雖然製造部門出現劇烈起伏,但是對民生的影響並不大。
十九世紀歐美的金融市場幾乎還沒有證券相關法規,更得不到司法的保障,只有債券才能令投資人安心持有。到了第一次大戰前後,工業化的進程加速,經濟受Kondratieff 循環的影響加大,雖然波動的幅度和過去幾次相差無幾,但是對整個社會的衝擊卻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有如最近橫掃北半球的 SARS (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如果在過去或較落後的地區,可能只是一個小區域內一連串引發死亡的不明怪病。可是由於現在國際經貿互動往來頻繁, 加上交通便捷,人與人的密集接觸,SARS 疫情遂一發不可收拾。
一九三○年代,新學派的經濟理論陸續出現,證券法規也日趨完備,歐美政府更能掌握現代經濟的脈動,新科技也改變了世界權力結構。新科技帶動了經濟的發展,但是新科技也通常被某一個國家掌握,強化其經濟實力,對其他國家形成某種程度的威脅。
比方十七世紀的西班牙,自廣大的拉丁美洲殖民地掠奪大量黃金,在當時可說是不可一世。不過西班牙的盛世卻不敵英國瓦特所發明的蒸汽機;由蒸汽機所啟動的工業革命,帶給英國足足兩個世紀的榮景,擺脫千百年來始終處於歐陸邊陲角色的地位。
Kondratieff 的五十四年循環可歸納出幾個明顯的階段,首先是新科技的發明;其次是這項新科技幾乎由單一國家所獨有,而這個國家也將成為這一波「新經濟」的龍頭。第三是每當接近循環的高點,都會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像是十八世紀末的美國獨立戰爭和英法戰爭;第二次循環末期則有美國南北戰爭,上一次則是第一次及第二次世界大戰。
新科技誕生的初期,一定是由某一個國家發明後獨占,其他國家當然免不了想要分食,而有可能被新科技取代優勢的國家,也會為了捍衛其既得利益而展開抗衡。當經濟力量在相互拉鋸之際,一個不小心便會擦槍走火,進而引發戰爭。
戰爭一定會運用新式科技作為武器,此時握掌新科技的國家贏面自然較大。如美國獨立戰爭時期,英國的槍械技術較強,只因為戰場離母國太遠,戰線拉得太長,加上法國在歐洲扯後腿,在北美協助民兵,英軍才敗下陣來。
到了美國的南北戰爭,北方政府因為控制了鐵路運輸系統,便於軍隊及軍需物資的運送而打了勝仗。至於第一次世界大戰,飛機首次加入戰鬥行列,也給對手很大的威脅。
冷戰時期也是科技戰的類型,蘇聯率先發射人造衛星,美國全力追趕,最後終於超越蘇聯,原因在於美國經濟足以支撐高昂的科技研發。而蘇聯敗下陣來,進而解體,不是輸在科技戰,而是經濟能力不堪負荷這場昂貴的戰爭。
這一回美伊之戰,會發生的前提之一,是因為美國擁有大量先進的武力。在前一次波灣戰爭期間,美國算是第一次在真實戰場上大量運用高科技武器,而伊拉克也是第一次大規模使用中共提供的軍火。美中武器首次交手,美方大獲全勝;原本中國對美國的態度頗為強硬,但自此稍有改變,甚至開始全力發展經濟,少談軍事對抗。當然後來在南斯拉夫美方誤擊中國大使館,中國高層忍氣吞聲的表現,與此也不無關係。
有時候,戰爭並不一定是為了某種原因才開打,往往只是一項科技的發明,促使擁有新科技的國家有了使用的誘因。因此新科技的發明,一方面可以促進經濟發展,另方面則是增加了戰爭發生的機率。所以是否掌握到新科技,對國家的發展將產生巨大的差距。
為了避免科技落差日益擴大,不少國家就會在情況還不致失控的情況下,積極挑戰強國,這也是最近許多國家反對美國的原因。美國箭在弦上,當然聽不進去這類聲音,反倒認為攻伊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大家應該全力支持才對。不過除了表面攻伊的理由外,背後還是有其想藉此擴大科技落差的意圖。
再從循環的角度看,新科技可以提高生產效率,經濟自然可以大幅成長。但是當生產力提高到一定程度後,消費需求未能跟上,便出現供過於求的現象;若是情況持續惡化,產能卻又一路增加,便逐漸步入現在全球都苦惱不已的通貨緊縮。戰爭是解決通縮快速又有效的方式,戰爭可以消耗及破壞部分產能,而戰後需要休養生息,等到調養完畢,經濟又是一尾活龍。
當然我們懷疑 Kondratieff 循環的可靠性,但是還是有些參考價值。 根據其循環周期,現在距離景氣高點還有一小段時日;尤其美國這次若能打贏||贏是一定贏的,不過這裡所謂「贏」的定義是,速戰速決,損傷又不嚴重||的話,美國還可以再當一陣子大哥,因為又與其他國家拉大科技落差。
不過在擺平伊拉克之後,美國極可能會把目光移向北韓。萬一美國又去動北韓的話,則代表兩個意涵,一是只要我老美看不順眼的國家,我就可以動手修理;二是美國真的動了北韓,其實就是衝著中國而來的,屆時中國是否仍會跟出兵伊拉克時,抱持悶不吭聲的態度一樣,就很難說了。
上一次美國與中國交手是在韓戰,這次又為了朝鮮問題而槓上;也跟這回攻伊是延續十二年前的波灣戰爭一樣,將雙方五十年前未結的恩怨做個了斷。
北韓很清楚其間的奧妙,所以極盡撩撥美國;不過中國也知道北韓的盤算,表面上也十分克制,故意置之不理,讓北韓這場雙簧唱不起來。只是北韓愈玩愈過火,美國也不能裝作沒事,因此中東戰事告一段落後,便會把注意力放在朝鮮半島,到時亞洲的緊張情勢便會升高。而最怕事的莫過於日本,這也是為什麼東京股市近來頻頻跌破二十年新低的原因。
歐洲及俄國冷眼看著美國勢力縱橫全球,早就心生不滿,而中國更是對「美帝」存著既愛又恨的情結;加上美國出了一個牛仔總統,看誰不順眼就修理誰,難保這幾股不滿勢力會集結起來,集體向美國攤牌。
當然歐俄中等大國也是各懷鬼胎,不致聯合起來對付美國,所以我們擔憂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也無由發生。美伊戰後,儘管戰費支出及伊國重建費用龐大,加上美國本身的經濟問題,及財政、貿易雙赤字嚴重,但是美國擁有最強大的「武器」||自由經濟,所以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仍將穩坐老大哥的寶座。
但是經過這一連串的波折,美國將不可避免地步入衰退窘境。就像兩千年前的羅馬帝國,或是兩百年前的大英帝國,勢力在短期間迅速擴張,結果疲於平息各地的紛擾,到最後連身旁的小衝突都窮於應付,接著就步入衰退的不歸路。
當然我們不希望美國這麼快就失勢,但長期來看,這似乎又是無法避免的歷史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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