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臥薪嘗膽好一陣子的郭炎土,常說自己是中鋼董事長的最佳人選。去年在眾聲譁然中,坐上夢寐以求的中鋼董座,行情開低走高,懂得帶動員工士氣的他,終於走出鋼價的低迷期,也與國際大廠聯盟,此刻卻盛傳他要被撤換,本刊特別專訪阿土伯,暢談他對中鋼的期許。
過去這段期間,郭炎土的行情開低走高,初掌新職時,鋼鐵大環境持續低迷,中鋼獲利走下坡,讓他一上台就得承受中鋼獲利創歷史新低的紀錄。諷刺的是,今年好不容易中鋼獲利從谷底回升,準備邁開大步、全力衝刺時,阿土伯卻遭到將被撤換的命運。對始終自認為最適合擔任中鋼董事長的郭炎土,一路走來,對鋼鐵產業的堅持與狂熱始終如一,在他恐被撤換職務前,仍侃侃談著擔任中鋼董事長一年半的心路歷程,以及他對中鋼未來的期許。
《今周刊》問(以下簡稱問):能否談一談過去一年半,你擔任中鋼董事長的心路歷程?
郭炎土答(以下簡稱答):中鋼前董事長趙耀東說過我是個沒有私心的人,因為有這樣的心境,所以我在中鋼做事做得很愉快、很順心。瞭解我的人知道,我是一個很相信別人的人,因為這種個性,使我可以和別人有很好的互動,也可以進行各種合作案,所以有人說,和我做事是很愉快的,不只是在中鋼的部屬,在燁隆時代的部屬也都這麼認為。因為如此,加上我在國際間建立了一些聲望與聲譽,因此和國際鋼廠的負責人可以相處的很愉快,在任期間才可以很順利的進行個性策略聯盟的案子。
彼此間的相處愉快,過去的一年半中鋼員工士氣大振,產品良率也不斷提升中。很重要的是,我的堅守。我堅持每個員工不能越權,可以看到中鋼的勞資關係比以前更正常化。譬如說,我不直接和中鋼產業工會理事長親近,因為他的直屬長官是人事行政部門,而不是董事長,所以我會授權部門主管來與工會理事長溝通與互動,以免毀掉經理部門主管的權威。
只要賺錢,一定與員工共享
雖然我不直接與產業公會接觸,並不表示我不關心員工的福利;相反的,能夠照顧員工的,我一定會給予合理的報酬,但前提是在不影響公司永續經營的前提下。我努力的讓公司賺錢,員工可以有更多的產銷獎金可領,同時公司獲利也適時的給員工調整薪資,我相信我很努力的做,希望公司與員工能夠一起成長。
同時我相信,我來了,透過我的努力使世界鋼鐵產業秩序回歸正常,且價格也可以正常化,透過這樣的方式,過去住在「加護病房」的鋼鐵公司,可以回復健康,今年營運都有很大的轉變,從虧損轉變為小虧,或是賺大錢,從股票行情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問:上週五您接到經濟部長林義夫的口頭告知,您的職位將有異動,能否談談您接到訊息的想法與看法?
答:上週五我接到林義夫的電話,說真的,我只讓他講半句話,其他的時間都是我在講話。他告訴我,「上面有人透過我,要我告訴你因為年紀問題,你的職位要所有異動」,我一聽他這樣說就馬上表示,我擁有鋼鐵產業的經營專長與企圖心,沒有卸任的準備。
董事長,不是任何人都能幹
我必須要說,雖然有人說,中鋼是有制度的公司,誰來當中鋼的董事長,中鋼都一樣很會賺錢。我認為說這句話的人,把中鋼董事長位置看得太簡單了。沒有身歷其境的人,不知道當中鋼董事長的難處,這麼大的企業,不是每個人都能做,重點是要怎麼做。以中鋼的資源,要坐享其成五、六年不成問題,但是這樣的心態會讓中鋼逐步走上消滅之路,重要的是要讓中鋼繼續成長,這就是很大的考驗,不是光靠一個制度就可以讓中鋼運作下去。所以中鋼的領導人很重要,中鋼未來是不是能夠比今日更好,就看領導人的風格和企圖心。
至於年紀的問題,我認為中鋼的董事長如同政務官般,沒有所謂的年紀問題。我這個年紀還在工作,是一份使命感,而且我對鋼鐵業有一份狂熱,我的想法中始終只有「 nothing but steel 」,對政治我是白癡、幼稚園。
我是一個愈挫愈勇的人,遇到困難我會更加有勇氣來做事情。譬如在一九九九年時,我擔任聯鼎鋼鐵的副董事長,當時他們逼我退休,我不同意,我要求他們讓中鋼來決定我的去路。我很少求人,這是我第一次求人。因為這段經歷,激發我的鬥志,讓我向前走,什麼都不怕。
換人的傳言,早在半年前我就聽說了,當時聽到第一個感覺是大家在開玩笑,到目前事情還沒有真正確定,我不便去評論什麼。我從十三歲開始做事到現在,我想我是有工作狂,尤其是遇到我懂的事,我一定會參與。我累積了多年的工作經驗,希望對中鋼有所幫助,所從來沒有考慮過要賺多少錢,而是想我有多少東西可以回饋給社會。
出國,只為了替中鋼找機會
問:有人說你上任後常出國,以致招來負面評價?
答:說這樣的話不公平,如果不是我頻繁的出國,是不能夠在短短的一年半內有策略聯盟的成績。我出國是為了擴展中鋼的業務與將來,我從來沒有一次是單獨出國的,都有同事隨行。跟我出國不是享受,長途飛行、舟車勞頓。去年七月,是我上任後第一次出國,當時是為了鋼價以及與日本鋼廠策略聯盟問題,此外還去了大陸青海、北京兩趟,為的是希望中鋼在中國大陸能佔有一席之地。
此外,到加拿大是為了中加生物科技基金,到澳洲則是為了鎂的事情。我出國沒有一次是因為私人遊玩,對一個出國超過二百次的人來說,最大的興趣不是遊覽,而是替中鋼尋找更好的機會。
問:外傳你因此次高雄市長選舉輔選不力,所以遭到撤換?還為了連續拉抬鋼價招來下游寫黑函告到總統府和經濟部?
答:中鋼的基本精神就是不讓政治介入,這是早在蔣經國時代就定下的規矩,我是中鋼人,當然不能夠破壞中鋼的規定,不能讓政治力介入,就是希望中鋼的經營能夠更好。
過去鋼價好個一、二季後,又壞個四、五年,今年價格大漲主要是中鋼鋼價一直落後世界鋼價,必須跟上國際價格腳步。有關黑函我看了很多,大多是客戶的客戶,或是關係很遠的客戶,鋼價上漲與國際行情有關。有些人透過民意代表、政府高層來關說買料,中鋼從過去到現在有一套很完善的銷售制度,我不能因為民意代表就破壞了中鋼的規矩。我認為我沒有錯,下游客戶我們也努力的想辦法滿足他們,也利用增產來因應。
雖然時不我與,但還想做事
問:去年您當中鋼董事長前,外傳您的大舅子也就是國策顧問黃崑虎給您很多的協助,這次您還會找他幫忙嗎?
答:說真的,去年誰幫了我,我並不知道。事後我曾向我認為幫過我的人說謝謝,但對方說不是他,所以到現在誰幫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承認在我得知經濟部想更換職務時,我曾和六、七位民進黨核心人士通過電話,至於他們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我不知道。其中有人已熱心的在周一幫我邀約總統府高層見面。
問:如果您還能繼續留任,您最想做什麼?
答:我會把中鋼經營得更好,原本我希望還有機會再做一任,現在的想法是希望能把這屆任期做完。實在有太多的是情要做了,我會採取與時間賽跑的心態,把中鋼的關係企業作體質上的改善,如燁隆、桂裕,也希望中鋼的多角化可以更徹底些,不過現在已經有時不我與的感覺。
/小檔案/
郭炎土小檔案
出生:1937年12月12日
學歷:成功大學礦冶工程系
訓練:加州柏克萊大學(U.C.Berkoley)企業管理研究班
中山大學企業管理研究班
經歷:唐榮公司、中鋼公司生產部門副總經理、燁隆公司總經理及副董事長、聯鼎公司副董事長、聯鼎公司資深顧問
現任:中鋼公司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