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全球軟體業巨擘微軟( Microsoft )新聞不斷。 首先,歷時四年的反托辣斯法( Antitrust )爭議,十一月一日, 在美國聯邦法庭做出裁決後落幕;同時,台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也接受台灣微軟針對涉及違反公平交易法所提出的和解申請,並要求微軟在三十天內提出書面和解內容。
台灣微軟公司總經理邱麗孟接受本刊專訪時強調:「市場沒有永遠的贏家」;因此,微軟內部上自比爾蓋茨( Bill Gates ),下到每一位員工,天天都保持戰戰兢兢的工作態度,如此才能迎向一波波的挑戰。以下是專訪紀要。
《今周刊》問(以下簡稱問):台灣微軟涉及違反公平交易法一案的最新進度為何?
邱麗孟答(以下簡稱答):微軟一直被要求堅守最高的法律原則。最近,有關被控違反公平交易法一案,台灣微軟有信心,所有的商業行為都符合台灣相關法令要求。這一宗案件引起廣泛討論,也讓我們認知,微軟身為軟體業的領導廠商,社會大眾對我們的期待愈來愈高,而我們也願意接受高標準期待。
目前,在內部,台灣微軟針對和解的條件內容反覆討論,希望最後能提出善意的回應,創造出公平會、社會大眾、台灣微軟三方皆贏的局面。
如何情、理、法兼顧?
問:微軟樹大招風,常處於話題、風暴的核心,對於被控違反公平交易法的情事,會覺得十分意外嗎?
答:這宗案件已進入準司法程序,過程中,大家對這件事不斷地討論,透過媒體的報導,結果是超乎我們的想像,對台灣微軟而言,這確實是頭一遭;我在微軟工作九年,也是第一次處理類似的問題,對我而言,是一項很大的挑戰。
問:四年前,微軟因觸及反托辣斯法,與美國司法單位纏訟多時;現在,台灣也被控違法;面對訴訟案件,微軟的態度為何?微軟認定怎麼樣的結果才算是贏?
答:我們樂見微軟在美國訴訟案的結果。過程中,比爾蓋茨及所有微軟的員工領悟,社會大眾對我們的期待真的非常高。以往,微軟一直專注於客戶,現在,我們知道,作為一名市場領導者,不只是客戶、使用者,包括合作夥伴,乃至於各地的政府,對微軟的期待也逐日提升。所以,我們應該主動地了解政府、合作夥伴對我們的期待,其中,有些事情是超過商業範疇。
問:對於台灣微軟的案件,總公司是否提供支援?
答:不只是台灣微軟法務人員持續處理此案,美國的法務也很關心案情進度。
問:一開始你提及,有信心所有的商業行為符合法律要求;可是,法律是最後一道防線,對台灣微軟而言,除了在「法」、「理」上站得住腳,如何兼顧「情」,以在台灣培養友善的關係?
答:我們了解社會對我們的期待,這是很重要的考量,台灣微軟會把這一部分的考量,納入和解條約內。
問:最近,市場上熱烈討論微軟在台灣成立亞洲第一座技術中心的計畫;因為,時間上的巧合,外界解讀微軟這項舉動,是與公平會進行條件交換。真相如何?
答:這是外界錯誤的解讀。 早在去年十二月,微軟前總裁 Rick Belluzzo 來台訪問,會晤當時經濟部長林信義時,就已當面向林部長提出設立技術中心的想法。這個構想得到林部長高度肯定後,微軟開始進行細部規畫;其間,因涉及較為複雜的技術問題,花了近一年的時間,遲至最近才正式對外宣布。所以,微軟在台灣設立技術中心與涉及違反公平交易法一案,完全無關。
問:商業運作的本身,理當就應追求雙贏的局面;一來一往的談判過程中,就有可能被形容為利益交換;只不過,參與其中的各方,似乎更應看重彼此是否互惠?
答:事實上,微軟對台灣一直具有承諾( commit )。微軟理解,在全球個人電腦( PC )的產業生態中, 台灣的 OEM、ODM 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有哪一項PC 或與 PC 相關的產品( devices )和台灣沒有關係?也因此,一直以來,微軟都十分重視台灣市場。
過去, 微軟在台灣成立了亞洲地區除日本外第一座 WHQL ( Windows Hardware Quality Lab. ),幫助台灣硬體廠商提升產品的品質; 另外,也設立亞洲唯一的 Windows CE 中心, 協助台灣業者發展口袋型電腦( Pocket PC )、智慧型手機等技術;同時,近日,總公司答應在台灣發表 Xbox Open,每年定期來台培養遊戲軟體的開發者。微軟一直兌現對於台灣的承諾,所以,技術中心的想法並不是全新的概念。
問:伴隨著台灣微軟涉及違法一事, 媒體上又出現「要求微軟開放原始碼(Open source)」作為和解條件的呼聲;這等於是斷了微軟的財路,微軟有可能回應嗎?
微軟支持開放原始碼
答:在此,我必須鄭重說明,常有人誤以為微軟反對開放原始碼,其實,微軟支持與商業行為產生良好互動的開放原始碼。
攤開軟體發展史,開放原始碼及商業模式本來就是同時存在。只不過,在開放原始碼中分為兩派; 其中一派是大家熟知的 Free BSD,它對軟體業貢獻很大,包括免費信箱( Free email )、資料庫等部份相關軟體, 都是出自於 Free BSD之手,不少軟體公司如組合國際( CA ︶,在取得了 Free BSD 的軟體原始碼後,將它導入商業模式的運作;CA 等軟體廠商在市場獲利,再回饋 Free BSD,使得 Free BSD 的研發經費不虞匱乏。微軟支持這樣的模式,對於 Free BSD 在軟體創新研發上的成就,微軟也予以肯定。
至於另一派開放原始碼, 強調 GPL ( General Public License ),持相關主張的軟體界人士強調,一旦開放軟體原始碼,就沒有任何權利,不能進行授權。微軟反對這樣的作法,是天經地義的事。微軟是一家軟體公司,如果沒有智慧財產權( IPR ),如何賺錢?如何養活員工?如何進一步投入研發?
問:作為領導廠商,微軟幾乎就是市場遊戲規則的制定者,包括價格訂定;這一次引發違法爭議,正導因於價格,你認為微軟的產品價格,在市場上具有合理性?
答:處於自由經濟體系,價格應由市場機制定奪,不是任何一家企業、任何一名消費者可以決定。至於微軟,全球的定價策略一致,台灣也遵循這個價格。
在微軟建立的銷售網中,公司不直接面對最終的消費大眾,而是將產品交由代理商,再由各地代理商委託經銷商,把產品賣給大眾。而微軟出貨給各地代理商的價格,是全球一致的,唯一造成價格差異的是各地不同的匯率;因為,微軟以美元出貨,但進入各地市場後,大家看到的價格是以當地的貨幣呈現。至於,從代理商到經銷商,再到最終的消費大眾,這一段的價格變化,微軟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控制,而且,按照各地的公平交易法,微軟更不能控制市場價格。
回到基本點市場機制決定一切
問:你提到價格由市場機制決定,但,微軟具有絕對的領導地位,如此的競爭形勢,能塑造出明顯的市場機制嗎?
答:市場是充滿競爭的,特別是軟體事業,沒有永遠的贏家。我記得讀過一份調查報告說明,十年前,如果有十家軟體公司,十年後,可能剩下不到五家;同樣的比較條件,在汽車業,可能就有七、八家存活下來。在軟體市場,你可能是昨天、今天的贏家,卻不一定會是明天的贏家。有了如此的憂患意識,微軟內部,上自比爾蓋茨,下到每一位員工,每天都是戰戰兢兢地工作。
微軟能有今天,並非自然發生,而是花了很大的努力。 我舉 windows 作業系統為例, 微軟自八○年代初開始從事 windows 研發, 直到一九九五年推出windows95 才獲得市場回響, 前後走了十五年。 目前, 在其他產品領域包括Xbox 遊戲機、平板電腦,至今仍處於奮戰狀態。
問:微軟在市場具有主導地位,也常引來消費者或競爭對手「獨占市場、罔顧消費者權益」的指控;對此,你的看法如何?
答:在產品開發過程中,微軟一直將客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斷反覆思考:客戶要什麼?所以,微軟欣然接受消費者的抱怨;我認為,客戶當面提出不滿,總比在背後批評的好,因為,如此可以讓我們了解問題,並設法解決。不過,有關對手基於競爭考量所採取的控訴行動,我只能說,微軟保證不會有類似的舉動;微軟十分清楚,一旦進入商業環境,面對的就是完全的競爭。
我記得微軟全球行銷副總裁 Orlando Ayala 來台,回答記者詢問時, 曾強調「回到基本點( back to basic )」, 什麼是基本點?就是如何把產品、服務做好,讓客戶滿意。
問:聽進客戶的抱怨也包括價格?對微軟內部而言,如何判斷產品價格的合理性?
答:我們重視客戶的抱怨,當然包括價格。可是,定價一事十分複雜,特別是軟體產品;通常,我們認為,一項產品以特定價格銷售,能在市場上達到內部設定的銷售目標,這個價格應可為消費大眾接受。
問:推出一項殺手級的產品( Killer Application ),可以讓市場重新洗牌;價格是否也具有類似的威力,破壞性的價格策略,可能顛覆市場嗎?
答:我認為,還是必須回到基本點,就是問:產品好不好?服務好不好?否則,市場上不少免費的產品,何以乏人問津。
問:你提及微軟在新產品市場包括 Xbox 遊戲機、平板電腦仍處於奮戰之中,目前的實際情況如何?
答:開始顯現成績。 其中,Xbox 在美國市場的占有率已超過二○%;澳洲做得更出色,市占率達二五%;只有在日本市場踢到鐵板,不過,這早在意料之中。
而市場對平板電腦的反應也愈來愈熱烈。十一月七日平板電腦才在美國紐約正式亮相,現在各大電腦廠商都已加入生產行列。我們預計,五年後,平板電腦可以取代絕大部分的筆記型電腦市場。
問:平板電腦的競爭很快就進入白熱化,才剛推出,就上演了價格戰,這樣的競爭效應好嗎?
答:對廣大的消費者而言,這是好的。
/小檔案/
邱麗孟小檔案
出生:1961 年
現職:台灣微軟公司總經理
經歷:台灣嬌生公司產品經理、產品群經理
台灣微軟公司行銷處副總經理
學歷:中原大學企業管理學系
中原大學企業管理碩士
/小檔案/
邱麗孟小檔案
出生:1961年
現職:台灣微軟公司總經理
經歷:台灣嬌生公司產品經理、產品群經理
台灣微軟公司行銷處副總經理
學歷:中原大學企業管理學系
中原大學企業管理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