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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家的格調 P.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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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對員工分紅配股制度保持疑慮的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十一月十六日在台積電與世界先進的運動會上,正式強烈表態說,員工分紅配股制度,不應改列為費用,他說所有科技公司都反對員工分紅配股改列為費用,而且員工分紅入股是過去幾年讓台積電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最大的好處是大老闆賺大錢的同時,也讓員工賺小錢,否則員工月薪還不足以維持小康局面,他將力諫政府保留此一制度。


肥了員工瘦了股東──張忠謀該是反省的時候了

有關員工分紅配股制度,不但在美國爭議不休,在台灣更成為熱門話題,這個在九○年代促成台灣電子業十倍速成長力量的激勵制度,經過十幾年「肥了員工,瘦了股東」,再加上高成長環境不易再維持,且上市電子公司年年高分紅配股,使股本無限膨脹,是到了反省檢討的時刻,而張忠謀是最有資格為這個制度說句公道話的人,可惜的是,張忠謀在這個關鍵時刻並沒有能夠發揮他的良知與道德勇氣,繼續堅持他「肥了員工、瘦了股東」的策略。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是台積電小股東向台積電股票說再見的時候了。

首先是台積電的股本經過九○年代的高速成長已達一八六二.二九億元,下一個十年是不是能維持這種成長速度,恐有疑慮;台積電逐漸成為垂垂老矣的一家公司,以今年為例,台積電在全球晶圓代工市場的市占率已達五七%,但是今年前三季稅後純益只有一九○億元, 每股稅後純益( EPS )只有一.○二元,相較於很多沒有員工分紅配股的傳統產業,業績蒸蒸日上,凸顯了員工分紅配股的激勵效果實屬有限。

其次是員工分紅配股,有很多改革措施,本刊已多次提及,例如,股東若配現金,員工也應配現金;公司前一年度虧損,員工應無「紅」可分;另外,公司股價超高時,分紅比率也應酌減,這些改革措施大家都不願面對。要不然也可採一個折衷的辦法,像上市公司每年都會定出一個財測目標,例如台積電若以二○○○年稅後純益六五一億元為基準,可參酌全球景氣變化,訂定一個員工、股東都覺得合理的目標,就以五百億元來說,台積電如果每年賺五百億元,在五百億元的範圍內,員工不得參與分紅,若超過五百億元,員工可從達成的盈餘目標中分享豐厚的業績達成獎金,公司要如何獎賞,股東也會樂觀其成。


股本龐大員工配股更形沉重──減資才能保有活力

張忠謀曾是在九○年代為台灣經濟披荊斬棘,闢出一條新路的電子業領航人,不過他在分紅配股上的態度,可能影響其一生蓋棺論定的評價,如果他只知員工利益,而忘了為數十萬股東謀福利,充其量只是一個經營靈巧的商人而已。因為分紅制度讓大老闆、小員工都賺錢,可是張忠謀內心之中,可有小股東?聽完張忠謀在運動大會上的致詞,我們才猛然驚醒,驚嘆身為台積電股東的悲哀。過去這兩年來,台積電股價從二二二元跌至三十四.九元,市值一度少掉一兆元台幣,但是張忠謀從未對股東說過半句憐憫的話。

一家公司碰到大環境改變的時候,必須迅速調整策略,像台積電未來十年所面臨的問題,一是全球市占率已達五七%,未來還有多大成長空間?看起來再往前挺進機會不是很大,可是後面卻有聯電、特許及中芯等追兵,尤其中芯正以削價手段,全力搶進台積電的客戶,未來該如何因應?二是台積電股本已達一八六二.二九億元,如果年年分紅配股,以今年營收要達一千八百億元都有困難,這麼龐大的股本如何還能挺得住沉重的員工分紅配股。像聯電股本達一五四七億元,看起來要減掉一千億元資本額才能保有活力,可是股本消除,對經歷十年高成長的電子業老闆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現在最嚴重的是,成長逐漸陷入瓶頸的台積電,從老闆到員工仍保有九○年代的思惟,更何況,張忠謀雖然是九○年代台灣晶圓代工的「經營之神」,但是他在台灣慧智陷入經營困境的時候,拱手讓出慧智的董事長寶座,目前仍擔任世界先進董事長的張忠謀,看到世界先進到今年第三季為止每股淨值只剩下五.○一元,世界先進被迫祭出每股七元的現金增資,但是張忠謀仍束手無策,顯然可以看出張忠謀的能力仍然有其極限。


急於為自己及員工謀私利──是標準的小生意人心態

過去十年來很多被媒體捧為神的「經營大師」,稍不小心就會顯露出像這次張忠謀這般急於為自己及員工謀私利的心態。此次康師傅方便麵即將「班師回台」,可是高清愿就在很多場合,不自覺地表露「自私」的心態,他說:大陸方便麵若到台灣,統一也會從國外進口方便麵,如此一來,統一會有幾個工廠停下來,員工也會失業,統一希望不會這樣,但是如果康師傅一定要這樣,統一顧不了員工失業,也要進口方便麵來跟康師傅拚。

高清愿拉高口徑,表示政府若讓大陸方便麵進來,統一就會「製造」更多的失業人口,仍然是一副捍衛既得利益的心態。不過高清愿一方面堅拒康師傅進來,一方面又鼓吹三通,他說三通之後台灣一年可節省八百億元至一千億元,可以增加企業競爭力,對台灣企業而言,非常有利,可是他似乎選擇性地遺忘三通對統一企業非常有利,可是對兩隻腳跑不出台灣的兩千二百萬人很可能非常不利。這都是非常標準的小生意人心態。

已經戴上「經營之神」桂冠幾十年的王永慶,目前可說是爭取兩岸三通的急先鋒。為了爭取北京長庚醫院,王永慶幾乎卯足了全力,並且不斷對政府施加壓力,王永慶說台灣如不開放三通,三、五年內就玩完了,八十多歲的老人語氣十分嚴厲,且帶威脅。不過,由於地方強烈反對,北京長庚醫院已證實胎死腹中。這時候王老闆反而一改先前的嚴厲說,北京國務院已經核准,都是因為地方醫療體系從中作梗,才使他的希望落空。王永慶嚴厲壓迫台灣政府,可是對北京當局卻百般委屈求全,很明顯的是未來商機在中國。


王永慶「戰鬥意志」依舊──台塑、南亞、台化表現搶眼

過去幾年來,台塑集團從容遊走兩岸取利,先是以廈門海滄案為籌碼,在台灣向李登輝政府要求台塑六輕的麥寮建廠,王永慶一口氣取得電廠、深水港及廣大的抽沙填海建廠工程。後來又以漳州電廠為籌碼,取得輕油裂解生產與銷售權,輕鬆刮走了中油的半壁江山。台塑集團的油、電、碼頭原本都是政府獨門生意,王永慶樣樣都得手。現在台灣大局已定,王永慶又展開西進大動作,可是在我們看來,「經營之神」只有算計自己的利益,格局其實可以再大一些。

王永慶汲汲為台塑集團謀大利,反映在台灣的股市,很多老財團從一九八○年迄今身價載浮載沉,波動很大,只有台塑集團屹立不搖。像九○年台股漲到一二六八二點,台塑、南亞都是市值前十大,到現在,即使在九○年代電子代工產業成了創造十倍速成長的主流產業,但是台塑、南亞、台化依然光芒萬丈,以十一月十五日的收盤價來算,台塑市值達二○二四億元,南亞達一九八○億元,已超越廣達的一八六九億元,成為市值第六、第七大,而台化也以一五○○億元市值打敗了華碩的一四七二億元,搶進了市值前十大,台灣市值前一○%的企業,台塑集團囊括了三席,看了這項成績單,王永慶的「戰鬥意志」仍然令人肅然起敬。

看到王永慶這樣,很多傳統老財團經過重重考驗,今年是重新再起最關鍵的一年,例如,八○年代,太電、太設與華新並稱,如今太設面臨財務危機,前景岌岌可危。而太電去年出現五十五.七三億元的虧損,今年前三季又大虧三十.七一億元,再加上背負二五二億元的沉重債務,前景也不怎麼樂觀。唯一還有力氣的只剩華新了。

有焦廷標坐鎮的華新,目前股本三六一.二九億元,自有資本率達七七.一%,每股淨值達十四.八七元,比起太設、太電的隕落,華新好太多了。華新目前已是控股公司,下轄華邦、瀚宇彩晶、華新科技,再加上大陸布局十分完整,走過九○年代十倍速擴張年代, 華新在 DRAM、TFT-LCD 及 MLCC 領域翻滾,今年看起來華新的機會最大,一方面是一六一 KV 高壓電線電纜出貨比重提高,華新的本業獲利轉趨強勁,過去本業獲利不易,但是今年第一季本業獲利四.五億元,第二季二.○八億元,第三季達三.九四億元,再加上大陸收成及其他投資收益,華新前三季獲利十七.四七億元,每股盈利達○.四八元。今年以來,華新已
買回十萬張股票準備打銷股本,如果再把動作拉大,一次買回六十萬張,股價想要回到淨值以上不難。


華新今年機會大──東元、遠百現契機

另一個受矚目的焦點是東元集團。黃茂雄出任工商協進會理事長後,東元的地位能不能進一步躍升也受到矚目,東元本業獲利漸有改善,今年前三季本業獲利達五.二四億元,與前三季的稅前盈利五.三二億元相當,不過,東元首季靠出售聯電的股票獲利七.八七億元,到了第三季又因提列投資華彩軟體的業外損失四.四七億元,使前三季每股盈利降為○.二八元,由於家電本業已日趨成熟,東元最近才舉行誓師大會,黃茂雄將事業區分為六大事業體,準備全力衝刺本業,以東元每股淨值仍達十六.六九元,如能有效統合內部資源,並且將非核心的轉投資事業如聯電等持股,掌握高檔調節契機,東元應該還會更好。

而最近取得太百經營權的遠東百貨似乎再現契機,其實遠百每股淨值達十四.一一元,只因本業與業外都虧損,股價一度跌至五.二五元,未來加入太百競爭力可望更上一層樓。遠百的問題有了著落,遠紡與亞泥也都漸入佳境。遠紡購併杜邦蘇州廠已成為大陸第二大聚酯纖維廠,今年化纖業因大陸需求逐漸回穩,再加上大陸廠前三季挹注獲利,遠紡今年前三季獲利達十八.四億元,每股盈利已達○.五五元,今年可望逐漸發揮潛力。

遠紡在大陸收成漸豐碩,亞泥今年也具備了中國收成概念,亞泥在江西的水泥廠,今年持股比率從四三%提升至五八.八五%,使亞泥前三季獲利達八.○四億元,已是近三年的新高。水泥股中,中國概念以嘉泥形象最突出,不過亞泥頗有後來居上的態勢。


台玻堪稱老財團楷模──已是亞洲數一數二玻璃大廠

亞泥向上提升後,辜家的主力旗艦台泥也開始有漸入佳境的契機,儘管台泥前三季仍虧損三.八八億元,不過二、三季本業與業外已出現轉虧為盈的佳績,辜成允下一步應努力思考處理非核心事業,降低仍高達五一八.四八億元的債務。另一方面,台泥斥資八百億元全力開發的花蓮和平水泥專業區、和平電力公司及和平港等三合一計畫,年底前將全面啟動,這將是台泥重新再起的契機。

三十年的老財團,目前台玻的表現仍堪稱楷模,台玻的業績從來沒有大起大落過,反而是台玻的平穩一向令人刮目相看。目前台玻的股本一二○億元,幾乎無負債經營,自有資本率達八六.八%,每股淨值達二十.六九元,財務結構之健全堪稱一流。而台玻兩岸擴廠幾乎完全以自有資金,鮮少向外募集資金,即使大陸投資,台玻也是財務自理,目前台玻已是亞洲數一數二的玻璃大廠,林玉嘉投注了一生的心力為台玻奮力不懈,實在是實業家的典範。

目前這些代表台灣的老財團,他們的企業負責人即使有的已進入人生晚年,可是他們仍然奮戰不懈,他們窮一生之力,在為自己寫歷史,除了為公司拚出亮麗業績外,張忠謀、高清愿、徐旭東、王永慶、焦廷標、林玉嘉等將留給台灣什麼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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