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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語言深沉綿密的鄭文堂 P.56

影像語言深沉綿密的鄭文堂 P.56

「聽到入圍威尼斯影展的那個晚上,我整晚開心地無法入睡,躺在床上,嘴上都掛著合不攏的笑意。」鄭文堂有點靦腆地笑說著,不過第二天,他的生活又回到正常的軌道。

原本在圈內就小有名氣的鄭文堂,熟識的朋友都叫他「阿堂」,他在紀錄片的成績有目共睹,從過去拍攝街頭運動到廣告片、劇情片的拍攝,阿堂的轉折算是當年街頭闖蕩的同儕中最順利的,也是未脫離本行的極少數之一;多年來,他一部接一部拍著自己想拍的東西,從編劇、導演,默默按照自己的軌道前行。

直到七月底,他的影片《夢幻部落》入圍威尼斯影展的消息傳回國內後,主流影視圈的朋友們又想起了他,「最明顯的落差是發生在我媽媽身上,鄰居從電視得知這個消息,不斷地跟我媽媽恭喜!」大家這時才知道,這個當年村裡唯一考上大學的阿堂,原來已經變成國際級的導演,而他的母親總算搞清楚,原來這個四十好幾的兒子,扛了十來年的攝影機,居然已經揚名立萬了。


深迷社會底層小人物喜怒哀樂的國際級導演

今年二月,他又多了個頭銜︱︱與企業界的太電集團董事長孫道存、微風廣場董事長廖偉志、金車集團董事長李添財等人並列行政院顧問。他很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往昔長年黨外的經歷,與行政院長游錫堃等人熟識,其實他很怕別人提起這個頭銜,當初會答應應聘為行政院無給職顧問,純粹是為了對台灣文化政策有點貢獻。


威尼斯影展是個驚喜,他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創作。

一九五八年出生的阿堂,來自蘭陽平原,青青子衿時經歷了台灣社會風起雲湧的變動年代。在文化影劇的那段日子,他說,「因為窮困,生活費加上買書之後剩餘的錢不多,我沒有辦法和同學一樣去跳舞、狂歡,只能窩在草山上的宿舍裡,啃讀著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與罰》之類的文學作品。」或許是自己的處境與小說中的小人物類似,他深深為社會底層小人物的喜怒哀樂所迷。

當年算是文藝青年的他,經常帶著稿紙到明星咖啡屋,遠遠地望著文壇的前輩,自己縮在小角落裡,絞盡腦汁地練習創作;或是努力攢錢以朝聖般的心情去看金馬國際影展,在這些場合認識了當時左翼的文化人,如王智章、何金山,《八十年代》雜誌的徐璐,以及當時搞黨外運動的一干人等。這些人執著批判的理想,召喚著阿堂騷動的靈魂,激發出他參與社會改革的熱情。

大學畢業後,阿堂先從電影場記做起,當時台灣最盛行的是豔星陸小芬等人主演的社會寫實片,諸如《上海社會檔案》、《豔賊》等。日夜顛倒的片場生活,他印象很深的是,拖著疲憊身軀騎著野狼一二五機車,自以為很酷地穿著美軍大衣,穿梭在冷颼颼的台北街頭,一面騎著車,他一面想著:為何總是在拍些距離真實生活很遙遠、莫名其妙砍殺、女性被強暴的電影?當時他就發願,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當導演,「我一定要拍出讓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的電影。」

八三年,發生了台北縣海山煤礦爆炸,七十多名礦工傷亡的重大事故,報上卻只有制式的消息處理。他記得那天是周日,綽號「麻子」的王智章打電話要他借一台 ENG 攝影機到現場,拍些不可能出現在三台電視新聞的畫面; 之後幾天,他瘋狂地記錄家屬的悲痛,軍方與官方保守、傲慢的處理態度,後來透過已過世的立委江鵬堅的質詢,將這個影像拿到立法院播放,從未到過現場的立委們,個個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經驗,也讓黨外人士見識到影像媒體的強大影響力。

隔年,他加入王智章、李春發、傅島、林信誼等人組成台灣街頭運動史上相當重要的「綠色小組」,以記錄影像參與社會運動,往後他還組過「文化台灣」等影像工作室。

將近十年間,這群街頭記錄者背著攝影機穿梭在以各種議題為訴求的街頭運動,經過無數的衝撞,狂熱地記錄著激情變動的台灣社會,包括人權、工運、原住民、環保以及政治等議題的社會運動事件,幾乎無役不與。並且和邱義仁等人結下深厚情誼,進入當時重要的工運團體「勞工法律支援會」,並擔任黨外雜誌如《新潮流》等刊物的編輯,也在政治理念的驅使下加入新潮流系統。

九○年代,在中正紀念堂學運之後,驚心動魄的街頭運動時代已趨平靜。阿堂一度進入廣告公司,未幾,他離開企業體系,跨入影像創作的階段。


回到自身生命經驗不斷挖掘與反芻

九六年,阿堂以討海作家廖鴻基的故事為原點,寫了電影劇本《詩人與阿德》,獲得新聞局優良電影劇本獎及三十萬元獎金,隔年拿到一千萬元電影輔導金,由導演萬仁執導成電影《超級公民》;九八年,又以《明信片》拿到一百萬元的短片輔導金,他用這些錢,成立了「綠光全傳播公司」。

此外,他以自身的生命經驗為起點,與公共電視合作,逐步完成了「河流三部曲」、「部落三部曲」等系列影片。此次入圍威尼斯影展的《夢幻部落》,就是從「部落三部曲」的第三部曲改編而成的故事,去年這個劇本也第二度替他拿下優良電影劇本獎。

訪談過程中,鄭文堂講了一個故事:某位朋友在台北市的光復南路上等了二十分鐘的公車,公車站旁有個垃圾桶,在這二十分鐘內,連續來了三個翻垃圾桶找尋食物的人,第一個是一位穿著破舊西裝的中年人,長相斯文卻毫不在乎旁人眼光地在垃圾桶裡翻找食物,找到人家吃剩的半個漢堡,狼吞虎嚥地塞進了嘴裡;過一會兒,又來了一位遊民,找不到剩菜剩飯的他,抓起不知被丟了多久的珍珠奶茶,貪婪地倒進了口中;最後,一位看似中輟生的少年,也神情恍惚地再刨了一遍這只垃圾桶,毫無所獲的情況下,甚至拿起一個已經喝完的飲料玻璃瓶,往旁邊牆上用力地打破,在滿地的玻璃碎片中,捧起還算完整的瓶底,飢渴地吸吮著玻璃片上殘餘的味道……。這是二十一世紀的台北街頭,荒謬矛盾的場景,深深觸動著鄭文堂的內心。

類似這般的故事成為鄭文堂不斷創作的動力之一。貼近社會真實面貌卻動人心弦。相較於其他的電影人,大學畢業就進入電影圈的他,一路走來將近二十年,至今仍是個狂熱的電影知識蒐集者,他愛看電影,不過他只喜歡看動人的故事,他甚至宣稱,「創作的原動力是愛情!」不過這裡所謂的「愛情」,就如同台灣新電影的許多導演一樣,是回到自身生命經驗中,不斷挖掘與反芻的結果。

熟悉鄭文堂作品的影像工作者表示,阿堂作品的特色在於,以劇情片的形式堅持關注原住民。由於原住民族群文化的豐富性與族群處境艱困,絕大多數與原住民題材相關的影像作品都是以紀錄片的形式呈現。但長年與弱勢族群相處的鄭文堂,則是在劇情片中自然呈現出原住民的種種狀態與困境。

此次入圍的《夢幻部落》,電影的第一段講述一位失業原住民,從部落回到都市中,追尋過往的愛情。阿堂的影片中不再憤怒地伸張正義,而是透過主角追尋愛情的軌跡,搭配原住民語言優美的詩意,呈現了建築工地裡外勞取代本地勞工、原住民被迫聚居都會邊緣的鐵皮屋內的卑微處境。這不再是赤裸裸的舉手抗議,而是幽微地道出貼近社會現況的真實情景,以個人影片創作為弱勢者說話,長年來已經內化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更是他信手拈來的創作素材。

看完鄭文堂反芻自身的愛情故事,告別憤怒,那既濃且淡的影像語言深深打動觀者,昔日輕狂激情的阿堂依然在,只是情感更深沉綿密,不著痕跡地撩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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