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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心要大 P.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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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李安的《臥虎藏龍》在西方世界掀起一陣中國熱;十四年前,凌峰的《八千里路雲和月》早已在東方世界颳起一陣旋風。


現在,不僅全世界對中國趨之若鶩,台灣的中國熱也在迅速擴散中,面對這股前所未有的中國熱,凌峰說,政府要省思人民去大陸的目的,以前是為了求生存發展,現在早已超越求生存的年代,不能再拿它當藉口,不要嫌貧愛富,要多一點人文精神,以下為專訪摘要。


大陸人在國際上越來越有自信


問:就你觀察,大陸社會在開放前後有些什麼變化?

答:近年來,亞洲各國經濟正在衰退,唯獨大陸每年都保持八%的經濟成長率,大陸人以「一年一變樣,三年不像樣」的俏皮話來形容進步的現象。大陸的進步讓台灣產生很大的震撼,沒錯,大陸政府的國家規畫能力強,所謂「成大事不與眾謀」,大陸採精英領導,在政府的力量下,老百姓不得囉嗦,囉嗦就抓去關起來,因此政策可在短時間內執行,建設可在短時間內看到成果。

一九七九年,鄧小平訪美,和美簽訂交換留學生合作,當時大陸送出了五萬名學生,現在他們在民族意識、大陸熱的驅使下都回國了,無論是文藝界、科技界,還是以往被人詬病、效率差的國營企業,這群知識分子有心做事,為成長中的中國注入許多活力和希望,大陸已日漸擺脫封閉的陰影。

此外,大陸官方意識到不可擋的時代洪流,也打破凡是毛澤東講的話都是真理的「凡是」,承認意識「多元化」,從民間反映出的,即是年輕人敢大方地與外人交談,不像十年前那樣拘謹。此外,大陸人在國際上越來越有自信,波灣戰爭時,聯合國決定派兵與否的關鍵性一票,就是握在錢其琛手裡。



上海人叫台商「台霸子」

問:你往返大陸多年,和在大陸的台商們應有多次接觸,請談談和台商互動的經驗。

答:九○年代初期,台商以打帶跑的方式經商,心懷祖國(心裡想著台獨),又不能落地生根(只想賺大陸錢),心裡對大陸還充滿悲情、敵意和不信賴,由於我是爭議性人物,他們對我抱持「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但是我始終認為台灣文化是中國文化、台灣人是中國人,他們遲早會掉入「反對」的陷阱中,時下的台灣政局,不是如此嗎?

後來《八千里路雲和月》打出知名度了,有台商想利用我的知名度投資做生意,但是我心存戒慎恐懼,和台商保持距離,讓自己的身分單純化,若我的想法和商業弄混了,別人更以為我在討好中共、為私利,所以我幾乎以沒經歷,不專業,身分不適合婉拒。

問:台灣經濟不景氣,赴彼岸投資、工作的人越來越多,形成一股大陸熱,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答:台灣許多失業的人到大陸去,大多是幫台商做事,不是壞事,不飄泊怎麼會成長呢?不過,過去台灣人只看表象、少思考,習於用穿著、所得來評論對岸,所得到的訊息往往過於淺薄,且犯了夜郎自大的毛病。

其實,現在還有台商不了解為什麼印尼要排華,上海人叫台商「台霸子」,問題全在於台灣人嫌貧愛富的心理,去大陸的人若不抱持落地生根的心態,下一個排華的,就會是大陸。大陸的進步是事實,不管你接受與否,我們要學著謙虛,承認人家確實有很多東西比我們好,但是我們也不要覺得樣樣都輸人家,台灣的自由開放、民主政治和社會力量都比對岸強。

面對大陸熱,政府要省思人民去大陸的目的,以前是為了求生存發展,現在台灣已經超越求生存的時代,不能再拿它當藉口,不要嫌貧愛富,多點人文精神,才能改變台灣的形象。



大陸熱對華人是助力


現在連大陸都在提倡物質、精神「兩個文明一起抓」,台灣更不能有文化自閉症,以前台商賺錢的終極目標是再賺更多的錢,最後傳給兒子,這也是為什麼中國商人大多富不過三代,西方卻不乏百年歷史的家族企業,因為西方人懂得回饋社會,台灣商人這方面輸人,政治捐獻上卻不落人後。

問:這幾年不少台灣的集團在大陸除了賺錢,也開始懂得回饋當地了。

答:的確,有些大集團如頂新集團蓋希望小學、潤泰集團辦獎學金等,都獲得不錯的社會評價,這些企業家已經在「捨」,但是我擔心,台灣人去的規模太大,少數人建立的好形象會被其他人破壞。

問:大陸的經濟成長迅速,反觀台灣的競爭優勢在哪裡?

答:台灣說人才、國防、邦交,甚至現在連花錢的闊氣都比不過人家,唯有用生活方式去贏得大陸的尊敬,進而影響大陸,我們錯失了八○年代尾的機會,這次我們應該把握,否則就來不及了。用「人小心大」的雄心去和大陸良性競爭,爭生活方式、爭文化深度。

但是,台灣亟待解決十二年來「文化沙漠化」的問題,比起過去吃不飽、穿不暖,恐共的危機要大得多。一個日本脫星來,大家趨之若鶩;高行健演講,聽眾聽不懂,在底下睡覺,文化失根、對外來文化不知取捨的現象,全是由「價格等同價值」的觀念所造成。

問:你如何看待這股大陸熱?

答:放大視野,大陸熱對華人來說是助力,藉由移民(飄泊),華人在全球的影響力,將日漸吃重,說不定未來華裔議員,在美國國會裡將成為主流,就像當年歐洲的清教徒移民美國,他們憑著格調、使命、創意、勇氣,造就了美國今天的大。

不過,飄出去是很苦的,因此,我們的商人要成氣候,還得有人文關懷的精神,跳出「為己」的思惟,肩膀才能扛下重責大任、才能面對困難、才能在國際上與人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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