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個很重要，但是卻不算太有名的人來台灣，他就是美國的Richard Stallman教授。知道Richard Stallman教授的人並不多，但是現今自由軟體（free soft）的觀念卻是Richard Stallman早在十五、六年前就開始推廣的，所以尊稱Richard Stallman為自由軟體之父並不為過。
不過以現在的現實狀況來看，我們不能不佩服Richard Stallman教授確實非常有眼光，在那麼早之前就看出軟體的特性及發展的趨勢。
當然光有理想不能成事，自由軟體要有一個大家共同認可的機制做為運作的基礎；畢竟要人們免費提供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還是不太容易，所以要制定一套最方便的遊戲規則，讓大家培養默契、溝通意見。Richard Stallman終於在提出構想的五、六年後，定出自由軟體的作業系統。不過此時其kernel（核心）運作仍有困難，所幸後來由Linus Torvalds開發出Linux作業系統，當然這也是集眾人之力才完成的。
Richard Stallman的系統叫做GNU，當時他還不知道有Linus Torvalds在做核心的部分，同樣地，Linus Torvalds也不知道Richard Stallman在做系統。Linus Torvalds做好核心後，再把其他已經發展出來的系統結合在一起，這才做出完整的Linux系統。
Richard Stallman是第一個想到並著手制定自由軟體作業模式的人，但整個作業系統則由Linus Torvalds完成；結果Linus Torvalds成了名人，名利雙收，Linux作業系統也以他為名，但是Richard Stallman則沒什麼知名度，也沒什麼錢，甚至可以說還有點窮。如今幾乎每個人都知道Linux，卻很少有人聽過GNU，不過Richard Stallman為了一個理想而努力不懈，終於看到了成果，還是相當值得敬佩的。這也讓我們了解marketing（行銷）的重要。
GNU和Linux基本上的差異之處在於，前者是自由軟體（free soft），後者是開放資源（open source）；兩者都可以由使用者決定要以免費或收費的方式給別人使用，或者不願意繼續給別人使用；但是自由軟體要開放給別人使用時，必須將原始程式一併轉交，讓新的使用者能夠在前人使用並修改、加值過的軟體上做基礎，再精益求精；而開放資源則可以不必將原始程式附上，只要把自己研發出來的結果免費或收費讓人使用即可。因此在Linux模式中，我們便可以看到商業機制在裡頭了。這個部分我們在後頭還會再做說明。
軟體和硬體的訂價策略完全不同；硬體用壞就丟，還可以拆開來賣；但是軟體是無形且用不壞的，也一直在改變，如果將一部分的軟體程式拆開來銷售，可能須考慮與其他軟體相容、整合與溝通的問題，所以基本上愈是單一的軟體愈不值錢。這裡又要再一次表揚Richard Stallman很有眼光，在十幾年前就看出來軟體不能孤芳自賞，要資源共享。
如果我們把軟體拿來賣錢，第一套固然很值錢，但是後來一定會被copy，因為太貴了，大家寧可冒險或違背良心；但是如果把第一套送給大家使用，大家一定樂於在原來的基礎上繼續研發，並增加更有用的功能，所以會愈來愈有價值。所以軟體很像是一個idea，或者更像是一支股票，如果只有你自己知道這支股票有多好，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股價大概不會漲太多；但是如果你願意把這個訊息分享給別人，大家經過討論，這支股票會有更多的訊息被發掘出來，等到知道的人更多，也許媒體也會揭露，到時漲的幅度也會更大。當然我不是在鼓勵大家炒股票，但是軟體的特性就是資源共享、訊息交流，才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十多年前我剛到台灣的時候，發現台灣的軟體盜版問題十分嚴重；一個開唱片公司的台灣朋友告訴我，他公司旗下的藝人分為三種，一種是會賠錢的歌星，一種是差不多損益兩平的，第三種是很受歡迎的；但是很受歡迎的歌手出片，頂多也只能賣個二天而已，第三天夜市地攤就可以買得到盜版錄音帶，所以這個朋友的唱片公司虧錢虧得很凶。幸好後來美國逼著台灣簽定三○一智慧財產權的法案，台灣開始大力抓盜版，我的朋友才開始賺大錢，所以他非常感謝美國的三○一。
軟體的情況也是一樣，不少軟體遭到copy，使得程式設計師的權益受到侵害，因此盜版的習性會扼殺軟體的生存環境；雖然當時的軟體只是比較簡單的應用程式而已。不過現在的環境又改變了，不管是free soft還是open source，基本上都是架構在開放自由的環境下；因為台灣過去有盜版的習慣，所以十分適合發展這種機制；免費使用他人的研發成果，也願意免費提供自己的心得給別人分享，這就是自由軟體運動的基本精神。
網路的精神也是一樣的，一個網站不與別人聯網的話會乾死掉；網際網路需要很多的夥伴互動，形成一個社群（community），才會產生價值。這裡又可以區分出有形資產與無形資產的不同。有形的資產，好比黃金，你分一塊給別人，自己就少了一塊；但是無形的資產則是分一塊給別人，自己不但不會少一塊，甚至自己原本的這一塊會變得更有價值。
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手上有十粒芝麻，也不願與人分享，那就一直只是十粒芝麻而已；可是如果你願意和別人合作做出一塊燒餅，即使你只能分到燒餅的十分之一，但是光是這十分之一的燒餅就比你原先的十粒芝麻大上好幾十倍。這個道理其實非常簡單易懂，只不過不少傳統公司的老闆不太想得通。
在現實的世界中，東南亞國家就是活生生的教材；不少區域內的國家貧富懸殊，整個國家九○％以上的財富集中在二、三％的人手上，這些有錢人固然富可敵國，但是他們再有錢又能買幾部車子？一餐又能吃多少菜？所以他們的經濟一直無法快速成長的原因，就在於絕大多數的人沒有購買力。就這點來看，國民黨主政下的台灣表現就值得稱許。
在經濟活動中，無形資產的比重增加快慢，會影響經濟成長的速度。以美國這麼大的經濟體，近來還能以這麼快的速度成長，要是用經濟學家的眼光來看，簡直是要爆炸了，這是過去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況。台灣一方面有過去copy的基礎，一方面又擁有不少的硬體工程師；尤其工程師占人口的比率在世界排名很前面，而硬體和軟體開發之間重疊的部分不少，要他們從硬轉到軟不是太困難的事；在這種條件下，台灣的機會十分看好。
過去台灣在行銷方面一直比較弱，弱的原因是沒有能力，還是沒有把心力放在行銷上，我想是後者的因素居多。當然中國人向來有重農輕商的傳統，從士農工商的排名就可以看得出來；大家一方面很羨慕商人的有錢，一方面又要阿Ｑ地假裝很清高地看不起有錢的商人，認為無商不奸，也因此限制了商業行為的發展，包括行銷的能力，只能在代工領域盡情發揮。但是我們不能不承認，賣東西的利潤確實比代工生產的利潤高得太多。
過去台灣在軟體行銷上的努力稍嫌不足。軟體銷售可分為兩種，一種是企業軟體，一種是消費軟體；企業軟體比較偏向本土（local）的市場，需要服務的比重較大，不能一賣就了事；而消費軟體的市場在全球，只要不時升級就好了。現在自由軟體的環境已經對台灣的軟體公司開了一扇大門，藉由網際網路增加曝光及成功的機會，像做防毒軟體的趨勢科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除了在網路增加售賣軟體的管道外，也因為網路還沒有出現標準的作業系統，讓非微軟系統的軟體公司有更大的發揮空間，這也是台灣軟體業的另一個機會。
談到這裡，或許有人要問了，要如何從免費軟體中賺到錢？我先請問：水要不要錢？如果水是免費的，為什麼市面上能存在這麼多賣礦泉水、賣果汁、賣飲料的公司？他們的產品中，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水做的，為什麼你要向他們買？這正好一併回答前面我們提的觀念：礦泉水就像free soft，賣的還是水，只是加以包裝，並確保使用的品質不會有問題；而飲料則像open source，業者賣給你享用，但是不會告訴你裡面的配方是什麼。
（谷月涵的e-mail:mr_taiwan@yah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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