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生,老,病,死,是每個人必經的生命歷程。一般來說,台灣民眾花在治喪的費用,包括棺木、告別式、靈骨塔位的安放等,粗估約30萬元。當然,有些人認為儀式簡單隆重即可,有些人對靈堂佈置要求較高,根據家屬的需求不同,治喪費用將會有所增減。
傳統觀念認為,父母的喪葬費用是子女的義務及應盡的孝道。隨著社會變遷,有些父母選擇簡化自己未來的葬禮,現在甚至還有「靈葬」的觀念;而這些新時代的治喪方式,對子女來說也能從過去沉重的負擔中得到解放。
葬禮的簡化是時代必然的趨勢
我們究竟為什麼要辦喪事,要建造墓地呢?現在的我們已經越來越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人一過世,就得要想辦法處理其遺體。這件事是必定要去做的。
但是,我們還是要聚集一堆人,一起為往生者哀悼嗎?也越來越沒有這種必要了。
其實,即使想要找一堆人來參加葬禮,卻面臨了找不到人來參加葬禮這種窘況。
我和身邊的親戚都經歷過同樣的事情,有些往生者過世時是八十歲或九十歲了,其親朋好友也大多都已過世。即使還在世,也常常會因為年紀過大而無法出席葬禮。
有些人在職場上的那些年過得很活躍,人脈很廣,但是退休後過了二十、三十年,這些人際關係也都斷絕了。
在現代這個人們多半活到高齡才過世的「大往生時代」,一直到過世以前,人和社會的關聯是漸漸變得疏離,最終淡出。
肉體的死亡只是一瞬間,但社會的死亡不是這麼一回事。每個人的終點並不是突然造訪,而是緩慢地到來。
因此,生與死的界線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這些已經與社會不太有關連的人們過世了,並不會帶來什麼太大的影響。雖然對其家屬來說是一件大事,但影響範圍也只是到此為止。
因為有這樣的狀況,葬禮的簡化才能以極快的速度發生。
這是時代必然的趨勢。
接下來這個趨勢也會一直發展下去,我認為不會有回頭的可能性。雖說流行會反覆出現,但這個趨勢可跟流行不同。
我們不需要葬禮。
這樣的時代已經來臨了。
即使舉辦葬禮,參加者也沒有以往多。只要舉辦邀請家人和親戚出席的家族葬就夠了。以上是目前的趨勢,甚至還有越來越多人認為就算是直葬也沒關係。
辦喪事就是得花錢。但現在大家都很長壽,年紀大了以後,在醫療和照護方面更需要花錢,因此也沒有太多剩餘的金錢可以花在辦喪事上。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都市地區已經沒有像地區共同體那樣緊密的人際關係。若是共同體還存在,一個人的死亡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大事,但是在都市,每個家庭並未跟社區的其他家庭有頻繁的往來。
人是在醫院過世的,家屬又在喪葬會場舉辦葬禮,這麼一來,很有可能往生者的鄰居們都不知道該人已經過世了。
另外還有一點,孤獨死和無緣死的人數增加了。
若老人家是獨自一人生活的話,就很容易發生這類事件。老人家會獨自生活,表示身邊沒有什麼親人,過世以後也可能沒有能幫忙辦喪事的親屬。
即使還有其他家人或親戚,但由於長年以來都沒有聯絡,甚至是不知道對方身在何方,親戚也會覺得跟往生者已經沒有關係,未必會想幫忙辦喪事。對家人或親戚來說,這個人可能早已等同於死亡了。
若是能在共同體中生活,就不用擔心會面臨孤獨死或無緣死。然而,共同體同時也具有約束力,這種束縛讓人覺得厭煩。就這一點來說,都市中的單獨生活可以不受共同體規則的約束,在精神上也比較放鬆。人們並不想捨棄這種輕鬆的生活,再度回到共同體。一旦體會過都市生活的自由,就不禁會這麼想。
但確實,這樣一直獨自生活下去,總有一天會面臨孤獨死或無緣死,也有人可能會覺得寂寞吧。
只是,人一旦死了,一切也都結束了。之後或許會給某個人添麻煩,但那也已經不是自己的責任了。會覺得寂寞的主體既然已經消失,也不需要再去擔心死後該怎麼辦。一些獨自生活的老人家,心中已經有將來會孤獨死的覺悟。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都市化的進展更加迅速,越來越多人移居到都市。但是有一段時間,在都市生活的人死亡率並沒有這麼高。
例如我們來看看橫濱市的狀況,戰爭結束後沒多久到昭和二十年代(一九四五年)初期,每年的死亡人數約為七千人左右。之後,雖然人口以相當快的速度成長,但是死亡人數反而逐年減少,到了昭和三十年代(一九五五年)後半,死亡人數減少到一年五千人左右。
但是,進入昭和四十年代(一九六五年)以後,每年死亡人數逐漸增加,昭和四十九年(一九七四年)時超過一萬人,平成十年(一九九八年)則超過兩萬人。現在則是每年死亡人數接近三萬人。
死亡人數較少的時代,也是經濟持續發展的時代,當時的社會亦較有能力舉辦葬禮,慎重地埋葬往生者。
然而到了現在,猶如跟死亡人數的增長相反一般,經濟的發展日趨緩慢。通貨持續緊縮,薪資低落。再加上,年老後還得活上很長一段時間,導致人們在經濟上越來越吃緊,也就沒辦法在葬禮上花太多錢了。
不過,由於葬禮只要辦一次就好,不管如何都可以簡化。而當今最簡單的葬禮形式就是直葬。
將遺體送往火葬場火化,就結束了。
以前日本的社會也是一樣,實行土葬時,將遺體埋入土中就結束了。
今天若是採用直葬,幾乎沒有人會請僧侶來火葬場誦經。若是不想在寺廟設置墓地的話,也就不需要請僧侶主持了。
在這之後的忌日法會也是一樣,如果家屬跟寺廟沒有什麼往來的話,就沒必要舉辦了。話說回來,家屬也未必想要辦法會,沒有什麼人會借用喪葬會館來辦法會。
幾乎沒有人舉辦無宗教式的法會。只有某些極具知名度的名人,才會在過世幾年後又舉辦追思會。
跟中世的狀況比較之下,現代人的葬禮還是辦得相當隆重。
最近有一種跟家族葬一樣變得廣為人知的新葬禮形式,叫做「友人葬」。
創造出這種葬禮形式的是日本最大的新興宗教團體創價學會。
創價學會的會員們每天都會誦念《法華經》或「南無妙法蓮華」。這種活動被稱為「勤行」,是創價學會的信仰活動核心。
在進行友人葬時,會員們一邊實行勤學,一邊送走往生者。葬禮的一切事務會交給同伴們執行。
創價學會認為,佛教典籍中並沒有載明要由僧侶主持葬禮,另外他們信仰的對象日蓮本身也沒有舉辦葬禮,最後結論是,葬禮不需要由僧侶主持,也不需要給往生者戒名,因此實行友人葬。之後過了二十多年,會員們幾乎都採取友人葬的形式。
即使是非會員,也可以參加友人葬。另外,有一些人雖然並非創價學會的會員,但可以請託認識的會員幫忙舉辦友人葬。還有不少葬儀社可以協助舉辦友人葬。
也有人會想,像這種不請僧侶主持的直葬或友人葬,是否是一種正確追悼故人的方法?
確實,跟以往的葬禮相比之下,直葬和友人葬實在是太過簡化,已經跟只是處理遺體幾乎沒有兩樣了。
然而,若以往生者的立場來看,他們並不想給家屬帶來太多負擔。
該怎麼安葬一個人這件事情,會隨著時代的改變而有很大的不同。
在現在這個時代,有符合這個時代的葬禮形式。
我想以後也會持續變化下去吧。而目前正在發生的葬禮簡化,既是時代的趨勢,也是一種必然,會有越來越多人認為這麼做也很好。
漸漸廣為人知的自然葬,以及進化型的「我的自然葬」
在其他葬禮形式之中,不將骨灰埋在墓地內,而是將其灑在海裡或是山上這種灑骨灰的方法,也逐漸為人所知。
我現在擔任特定非營利法人「自由葬送促進會」(SJS=Soso Japan Society)的會長,這個組織同時也是第一個推行自然葬的組織。
所謂的自然葬,即指將骨灰磨碎以後,撒在海裡、山上,或是河川中。之所以稱為自然葬,是取自人一死就回歸自然的形式。由於並非將火葬後的骨灰未經處理即回歸自然,因此其實不應該說是撒骨灰。
SJS於一九九四年二月成立,成立者是前《朝日新聞》記者安田睦彥先生。
當時主流的想法仍認為,自然葬是違法的。由於墓地埋葬法規定,遺體或骨灰只能埋葬於墓地中,因此人們多半認為自然葬不符合法律。
實際上,活躍於昭和時期的演員,歌手石原裕次郎在一九八七年過世時,據說其兄長石原慎太郎曾想要讓弟弟的遺骨回歸他最愛的大海,但周遭的人以違法的理由表示反對。
然而,在SJS成立的那一年十月,在相模灣進行了第一次的自然葬。組織不僅公開過程,媒體也做了報導,一時蔚為話題。其中最重要的是,行政機關公布了承認自然葬的法律解說。
之後,雖然有段時間有人試圖限制自然葬,但自然葬已經為日本社會所接受,現在想要進行自然葬的人也越來越多。在SJS,只要會員提出舉辦自然葬的願望,就會幫忙執行,但近年來也有一般的喪葬業者會幫忙執行自然葬。
只要採用自然葬,之後就不會留下骨灰。沒有骨灰,也就意味著不需要設置墓地。若要問如何將家屬從麻煩的墓地問題解放出來,自然葬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也曾經主持過海葬,那真的是非常簡潔明瞭的過程。我們開船到海灣,將磨碎的骨灰包在水溶性和紙內,拋至海中。為了不汙染海洋,只撒了一些花瓣。也有人因為往生者愛喝酒,所以灑了一點酒,接著自然葬就可以結束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參加自然葬的家屬和友人的臉上,滿是開朗的神情。
在現在,大家認為自然葬的形式就是將磨碎的骨灰撒在海裡或是山上,但事實上,土葬也可以是一種讓遺體回歸大自然的自然葬。
在印度有將遺體放入恆河任其漂流的水葬,也是自然葬的一種。
相較之下,將遺體火化後留下的骨灰放置在骨灰罈內,並收納在墓地的作法,並無法讓遺骨回歸自然,因此可以說是「不自然葬」。
這種不自然葬的形式,要讓家屬祭拜遺骨到何時呢?這一點成為很大的問題。
日本的忌日法會有一種「最後忌日」(弔い上げ)的習俗。最後忌日即指最後一次舉辦法會的忌日。忌日法會通常會在第一年、第三年(滿二年)、第七年(滿六年)等舉辦,接著一直繼續下去。在民俗學的說法中,第三十三年忌日,或者是第五十年的忌日為最後忌日,在這之後就不需要再單獨祭拜往生者了。
不過在最近,最後忌日的年限變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人會一直持續舉辦法會,到底家屬應該祭拜往生者到何時,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這是因為骨灰罈還一直擺放在墓地內,其存在感一直沒有消失的關係。
若是想要舉行自然葬,即使不委託SJS或是其他喪葬業者,也可以自己執行。我將這種形式稱為「我的自然葬」,即指自己執行的自然葬。希望施行自然葬,可以自行或是委託喪葬業者將骨灰磨碎,選擇海葬的話,就將骨灰包裹在水溶性和紙內;選擇山葬的話,就直接將骨灰撒在土地上即可。
雖然自然葬可以有海葬和山葬,但這兩者的條件不同。
海並不屬於任何人所有,但山一定屬於某人或組織所有。
有些山林是個人的財產,也有些隸屬某團體管轄。舉例來說,富士山從標高三千一百公尺以上直到山頂為止,都屬於富士淺間神社的土地。山林若非屬於民間人士的財產,即為國家的國有林地。
因此,若是想要進行山葬,不是得要在自己擁有的山林進行,就是必須取得在該處進行山葬的許可。即使是自己的土地,也可能要先獲得周遭鄰居的同意才可以執行。或者在不需要他人同意、無人煙的山林執行。若是能夠找到符合上述條件的地點,就可以執行「我的自然葬」的山葬了。
若是要進行海葬,只要乘著自己的船,或者找到可以搭乘的船到近海就可以執行了。當然,自己有船的人很少,所以大部分人是包一艘船,航行到近海舉行自然葬。
現狀是,有許多人雖然想要執行「我的自然葬」,但一直無法下定決心。因此有不少人以委託某些組織或業者的方式來推自己一把。其實只要依照程序,以適當的方式進行即可。決心要執行「我的自然葬」的人若持續增加,將來自然葬的形式也會在日本社會中變得更為普及。
「零葬」,不從火葬場取回骨灰的終極方式
我認為除了自然葬之外,還有更進一步的作法,那就是「零葬」。零葬正是現代人所追求的終極埋葬方式。
土葬是將遺體埋入土中,葬禮就算完成了。其中也有家族會另外建造一個祭拜墓,但沒有規定每個人一定要這麼做。基本上,只要埋入土地裡即可。
至於火葬,如果將遺體火化之後就算完成的話,會變得如何呢?
家屬將火化後的骨灰交給火葬場處理,並不取回骨灰。
這跟土葬以後的狀態是一樣的。
這就是所謂的「零葬」。
大多數的火葬場都要求家屬取回火化後的骨灰,家屬也都遵循規則行事。有不少由行政單位經營的火葬場還制訂條例規定,家屬若委請該火葬場火化遺體,必須要將骨灰取回。民間經營的火葬場也大多會提出家屬應取回骨灰的要求。
不過,有些火葬場的狀況是,只要提出申請,就可以不用取回骨灰。實際上,確實有人提出這一類申請,請火葬場自行處理骨灰。而提出申請的人數也在逐年增加。
由於西日本是採用部分收骨,所以骨灰的一半以上都是交由火葬場處理的。處理一半以上的骨灰,和處理全部的骨灰,其實是差不多的事情。居住在西日本的人由於認為部分收骨是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請火葬場處理剩下的骨灰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也從未關心過這些骨灰後來送到哪裡去了。
那麼,這些剩下的骨灰是如何處置的呢?有關這一點其實有各種說法,不過一般都是把剩下的骨灰送給相關業者,以機械將骨灰磨碎以後,除去不屬於骨頭的不純物質,最後只剩下一點點的骨粉。然而將骨粉送至與火葬場合作的寺廟,埋在寺廟的土地或是墓地內。
其中一個接收這些骨粉的寺廟,就是位於石川縣輪島市的曹洞宗大本山總持寺祖院。
總持寺現在已經遷移至神奈川縣橫濱市,不過最早是位於石川縣。遺骨處理業者的團體在總持寺祖院建造了一座觀音像,「全國火葬場殘骨灰諸靈永代供養塔」,將剩下的骨灰收納在觀音像背後的不鏽鋼製容器內,並進行祭拜。其他也有幾個處置剩下骨灰的設施。
在歐洲,有不少家屬在將往生者的遺體送至火葬場後,就直接回去了。火化後的骨灰可暫時放置在火葬場,若一段時間過後,家屬仍未來取回骨灰,就交由火葬場處置。
在法國,雖然最近開始有越來越多人採用火葬,但由於還沒有形成將骨灰放置在墓地的文化,因此據說出現了有人將骨灰放在地鐵車廂內的案例,造成了一些問題。若是交由火葬場來處理這些骨灰的話,應該就不會發生這類的事情了。
若是採用零葬,由於不需要從火葬場取回骨灰,就不會將骨灰放在身邊,或是需要找個墓地放置。連自然葬也可以不用舉行了。
零葬讓我們從重擔中解放出來
有些人一聽到不從火葬場取回骨灰,心裡就會覺得有些不妥吧。應該也有些人會覺得,這麼做好像我們用很隨便的心態對待往生者。
不過,若火化後的骨灰最後還是會以某種形式加以祭拜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至少可以如前述的本山納骨一般,以永代供養墓的形式做共同祭祀。
覺得零葬不妥的人,或許認為往生者的靈魂還寄宿在骨灰當中。他們相信祭拜遺骨可以超渡往生者。
以現今火葬的作法來看,無論如何都會剩下一些骨灰,因此我們便將這些骨灰視作往生者的一部分,並放置在墓地內祭拜。
然而,如果火葬的技術和作法改變,可以處理到連一點骨灰都不剩,我想人們很快就會習慣沒有骨灰這件事情了。
由於實際上沒有人這麼做,所以不是很清楚是否真的可行。但若是在火化時將溫度提高,有可能讓遺體全部燃燒殆盡,或者在火化後僅留下一點點的骨灰。
這麼一來,即使家屬取回這些骨灰,也不用煩惱該如何處理。至少可以馬上就執行自然葬。
現在的習慣是在火葬後還會進行撿骨,所以火化時會調整溫度,呈現出還有骨頭的狀態。在還是骨頭的狀態下,用筷子去撿,骨頭也不會馬上碎裂。
這種撿骨的習慣並不是從以前就有的,而是在火葬開始普及以後才形成,恐怕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才廣為民眾接受,沒有任何歷史或宗教方面的根據。只要我們不撿骨,也就沒必要採用現行的火葬方式。
雖然以前是以土葬居多,但當火葬變得普及之後,我們也適應了這種作法。現在,不喜歡土葬的人反倒增加了。甚至有人認為土葬令人感覺不舒服。
(順道一提,伊斯蘭教徒不喜歡火葬,原則上以土葬為主。因此在日本過世的伊斯蘭教徒都希望可以採用土葬。伊斯蘭宗教組織打算為教徒建造適用的墓地,不過被周遭鄰居反對,使得該計畫受挫。)
同樣地,火葬廣為大眾接受時,若採用不會留下骨頭或是僅留下一點點骨灰的火化方法,大家也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現實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的想法會隨著現實的改變而有所調整。
有些人會說,如果採用零葬,就無法祭拜往生者了。若是無論如何都想要祭拜往生者的話,可以在別處設立墓地或是慰靈碑,並對其做祭拜即可。我們在兩墓制的時代也是這麼做的,不是沒有遺骨就無法祭拜。不過,希望可以採用零葬的人,應該是不會想再特地去設置一個祭拜用的墓地。
藉由實行零葬,我們可以從墓地的重擔中解放出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再設置墓地並且守護墓地了。這麼一來,家屬的負擔就能減輕許多。
我們並不是覺得需要墓地才去設置墓地的,而是因為有遺骨的關係,所以要有一個可以安置遺骨的地方。
因此,當〈化做千風〉(千の風になって)這首歌大為流行之時,很多人會在葬禮或是安置骨灰罈時吟唱這首歌。
歌詞傳遞的訊息是,「往生者訴說著:『我並沒有在墓地裡長眠。』」二○○七年,這首歌成為一年銷售一百一十三萬張的暢銷金曲,同時也讓大家逐漸認為,往生者並沒有長眠在墓地裡。多數人也能相信,人過世了就化做千風,變得自由,或者說希望能化做千風,變得更為自由自在。
或許也有人會認為,若是採用零葬的話,世人馬上就會忘記自己的存在了,但我們並不是因為有墓地才會想起往生者。不管在什麼環境下,我們都可以想念某個人。
而且當家屬想起往生者時,往往並不是懷念其生前的善行,相反地是因為往生者曾經帶來麻煩和困擾。所以要讓自己死後不輕易被人遺忘,恐怕在生前給周遭的人多帶來一些麻煩會是最好的方法了。
即使如此,人只要一死,就會被逐漸遺忘。幾乎沒有人在過世多年後,依然留存在他人的記憶中。那麼我們不如就簡單地消失,一如「船過水無痕」。
以後有可能開發出新的遺體處置方式,最後連一點點的骨灰都不存在。這正是最極致的零葬。
有人會說,「零葬並不是葬禮的形式,只是一種處置遺體的方法而已」。也有人強烈反對零葬,認為「憑弔往生者跟處置遺體是不一樣的」。
但是在這個大往生的時代,處置遺體不就夠了嗎?若能夠活到八十、九十歲,甚至一百歲,可說是充分享受並能讚嘆人生的美好了。這樣的人生絕對不是苦難的延續。至少可以說,人們並沒有生活在穢土的感覺。
雖然自然葬可以回歸大自然,但還是要經由別人的協助。往生者無法自行回歸海洋或山林。不過,若是採用零葬,比自然葬更不需要勞煩他人。雖然也必須請人幫忙處理剩下的骨灰,但這就屬於相關工作者的職責了。
我第一次將零葬的構想告知SJS的會員時,有一位女性會員這麼回應:「我希望替丈夫做自然葬,但是自己的話用零葬就好了。」
我認為現在應該有越來越多人接受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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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精選:他在死前擔任志工,財產全捐贈…卻沒有任何家人出席他的葬禮!醫嘆:親情薄如一張紙
(本文摘自《讓人生的終點歸零》,商周出版,島田裕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