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當阿公的陳柏蒼,三兩下就爬上二公尺高、陡斜、四周又無遮蔽物的屋頂太陽能板,旁人連聲驚呼:「小心!」他一臉淡定:「我常爬呀,這沒啥。」他指著另一棟高樓外牆上的鏤空鐵梯,「施工時我爬上去看過,考量日後維修人員的安全,趕緊要他們加裝一層防護梯。」
算一算,每個案場在完工前,陳柏蒼至少得「爬」三次以上,還不含每月例行檢查、異樣抽檢,甚至災害巡檢等。其實,七年前的他,未曾想過,退休後竟會走上這一行。
交大畢業、赴美留學後,陳柏蒼一路從花旗MA(儲備幹部),回台協助開辦華信銀行,再到永豐銀行總經理,人生最精華的歲月,幾乎都給了金融業。認識他多年的部屬回憶:「他治軍嚴謹,以前各分行只要聽說他要去巡視,三天睡不著覺。」
金融老將 退休後關注弱勢教育
陳柏蒼笑答:「有那麼嚴重嗎?」「金融業壓力的確不小。」人生過半後,他開始思考退休生活,「我喜歡台中,居住環境好,而且到台北辦事近,回老家台南也近。」退休前幾年,他便在台中購屋,預做準備。
五十五歲那年,他退休並遷居台中,「不少人找我投資,有朋友介紹太陽能發電場,我一看,哇!得二十年才能回收呀,太久了!」回收時間過長,陳柏蒼想都沒想,直接拋到腦後。
陳柏蒼的岳父曾是滇緬遠征軍,妻子從小在緬甸長大,「華人子弟就學不易,她小時候還念過幾年緬甸學校。」「岳父後來經商賺到錢,便辦了一所華人學校,把散落各地的華人子弟找回來。」
陳柏蒼受岳父與妻子影響,對教育也特別關注。不管是教會或慈善基金會開辦的弱勢孩童課輔班,陳柏蒼總是二話不說,慷慨解囊。「但退休後,我親自去看,才發現,他們做的,與我想的不一樣。」
「軟體比硬體更重要,不是有漂亮的教室就好,重要的是老師,多花點錢請老師,甚至是培訓老師,老師有熱忱,對小孩才好。」陳柏蒼乾脆自己跳下來做,一三年成立樹和教育基金會,並開辦瑞井公益小學堂,照顧弱勢孩童,並提供課輔。
自辦學堂 發現有心卻難以永續
未料,一開始就困難重重,「鎖定弱勢族群較多的地區,拜訪附近學校,請他們轉介弱勢學童,沒想到,校長竟說:『陳先生,你們做這個很好,但請問你們要做多久?』」
陳柏蒼轉念一想,弱勢學童照顧必須長期永續,自己雖有心,但單憑一己之力,「萬一哪天自己投資失利,突然籌不出錢,只能被迫中斷。」他想起,屋頂電場二十年回收雖慢,但每月固定收益,最適合投入須永續照顧的弱勢學童。
投資電場 用收益維持學堂營運
瑞井公益小學堂每個小孩的家庭背景,陳柏蒼(中後)如數家珍,互動親密。(攝影/唐紹航)
他回頭重新檢視屋頂電場投資案,又親自到光電展了解各家廠商優缺點後,一四年,一得知台中市開放各校屋頂架設太陽能電場,他一口氣標下含和平、外埔國小與福科國中等七所學校。
昱泰董事李慶祥說:「陳董(陳柏蒼)很重視風險控管,每所學校他都親自看過、評估,才會投標。」好比說,屋齡太久、學生人數太少,可能面臨重建或廢校等風險的學校,就直接排除。甚至,學校屋頂日照充不充足,有沒有遮蔽物,都得考慮進去。「經常早上七點,他就拉著我到案場看日照。」
「眉角很多,不是太陽能板裝上去就好。」陳柏蒼回憶,第一個案場快完工時,廠商請他驗收,他才驚覺,自己對這個領域還不是很了解,「要怎麼驗收?」他又找來工研院綠能專家當顧問。
台灣風災多,他更未雨綢繆買了災損重置險,「受損後,可以馬上理賠復原。」甚至,他還以手機App隨時監控各電場發電情形,「一有狀況,馬上處理。等兩個月後台電報表來才抓錯,就太慢了。」
今年,昱泰外埔國小電場,因為發電效能佳還獲頒經濟部「光鐸獎」。陳柏蒼開玩笑說:「太陽是我最忠心的員工,永遠不會請假。而我唯一的客戶台電(電力賣台電),已經簽約二十年。」
巡完電場,他車子一開,又轉到瑞井公益小學堂,一進門,「校長爺爺好!」小朋友甜甜的嗓音此起彼落。「晴晴(化名),你曬黑了,是不是回去部落了?」將近三十個小孩,每個小孩的名字、家庭背景,他如數家珍。
「我現在很快樂,KPI(關鍵績效指標)自己訂,做自己想做的事,還能回饋社會,很有成就感。」陳柏蒼在心裡估量著,一所公益學堂一年開銷約二百萬元,隨著昱泰電場越來越多,應該還有機會再成立第二所公益學堂。
背起小書包,他揮手道別,朝下一個目標前進。
我想再成立一家公益學堂,並擴大公益平台,希望下一代也能一起為社會做點事。
陳柏蒼
出生:1954年
職場:永豐銀總經理等金融業30年
退休:2009年
逐夢:以屋頂電場永續經營概念,提供弱勢孩童課後照顧與輔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