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谷底翻身到底是什麼滋味?對於勝開董事長劉福洲及米輯科技董事長林茂雄兩人來說,絕對比任何人的體驗都還深刻。
劉福洲曾服務於聯華電子,一九八九年自行創立勝創科技,是國內最老牌的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 DRAM )模組廠商;隨後他又主導投資封測公司勝開科技,以及另一家光電廠勝陽光電。
二○○○年對劉福洲來說,每天都是夢魘,這一年不僅半導體景氣急速下滑,而且由於公司擴充速度太快,銀行不斷地抽銀根,再加上原本規畫勝創在一九九八年上市未如期完成,許多創投股東對他非常不諒解,甚至還有人要求他辭職下台,這一年是他十幾年來職場生涯中考驗最大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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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抽銀根 劉福洲夫妻抱頭痛哭
當時公司最大的打擊,莫過於銀行每天都來抽銀根,讓公司的營運資金不斷流失。劉福洲回憶,當時中華開發銀行的一位員工提醒他說,﹁現在銀行每天都在開會討論,要抽哪一家公司的貸款,你自己要注意一下。﹂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有不少銀行找上門來,把勝創、勝開等公司的貸款金額不斷降低,平均每個月收回的額度都在三至五千萬元之間,總計最多時貸款金額在二十億元,最後被腰斬剩下十億元。
有一次,劉福洲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跟太太說,﹁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公司可能會垮掉,我們將會一貧如洗,賠到一毛錢都不剩。﹂話說完後,夫妻兩人抱頭痛哭。回想這段歷程,劉福洲的眼眶都紅了。
不過,擦乾眼淚後,現實的考驗依然等著他。在那一段時期,劉福洲經常帶著公司的報表及訂單,親自拜訪每一位貸款銀行的負責人,讓他們了解公司業績的變化。那時他每天晚上幾乎都失眠,早上凌晨就起床到工廠巡視,﹁想到投資的三家公司,總共六百多名員工要靠我吃飯,就覺得自己的責任很大,絕對不能讓公司垮掉。﹂
實現個人抱負 兼顧財務規畫
由於資金缺口不斷出現,劉福洲不僅要到處調錢,更要嚴控應收帳款、庫存及周轉時間,把過去放帳時間超過六十天的訂單全部取消不做,利潤低的單子也不做,公司體質也在這種調整過程中逐步獲得改善。
﹁如果沒有吳昌伯、呂義雄兩人,就沒有今天的我。﹂劉福洲談起這兩位恩人,眼中流露感激之情。當所有民營銀行都一個個將資金抽走時,僅剩下合庫北新竹分行的經理吳昌伯和華南銀行城東分行的經理呂義雄,願意力挺他度過人生的最大難關。
經歷這段嚴峻的考驗後,劉福洲對經營企業也有很大的領悟,﹁以前我經營事業像工程師在創業,滿腔熱血只為實現個人的理想與抱負,卻忽略創投股東所提的上市建議,同時也沒注意到財務的規畫。﹂
劉福洲說,當時創投股東曾經建議他,不要一下子做那麼多事業,希望他趕快讓勝創上市,可惜他沒有聽進去;如今他深刻體會這些建議的重要,因此將已減資兩次的勝陽光電併入華上,讓公司戰線更集中,全力衝刺勝創與勝開兩家公司。另外,劉福洲也設定目前的第一要務,是在二○○四年推動旗下的勝開先上櫃,○五年則推動勝創及另一家轉投資的銷售代理公司協泰上市。
抓住創業機會 林茂雄放棄台積電高薪
米輯董事長林茂雄也是苦撐多年,終於開花結果的案例。林茂雄早年在哈佛大學攻讀博士, 後來加入 IBM 及貝爾實驗室時,就已從事製程開發與多晶片模組的計畫;一九八九年回到台積電擔任研發處長,後來又到台灣慧智擔任總經理,等到台灣慧智準備上市後,林茂雄覺得自己的階段性任務完成了,因此毅然選擇離開。
當時,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本來希望林茂雄回台積電繼續效命,不過,林茂雄覺得當時台積電已發展得很好,要請到什麼樣的人才都沒有問題,因此放棄了令許多人羨慕的好工作。當時他想,﹁二十年來的夢想還沒實現,現在創業機會來了,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於是,林茂雄主導成立了米輯科技,專注系統封裝技術的開發與製造,也就是要解決多年來半導體業一直無法完成的單封裝系統(System in Package,SiP )。這個理想至今雖然一直都沒有真正實現,但林茂雄設立了世界級的目標,也號召不少股東及業界人才加入,前合泰半導體總經理陳領也是他的團隊成員之一。
熬過不景氣 董事長只領最低工資
不過,選擇走這條路,林茂雄原本就預期要忍受寂寞,只是沒想到不景氣持續那麼久,在最辛苦的二○○一年,公司的營收幾乎等於零;當時林茂雄也下定決心每個月只象徵性拿一元薪水,直到公司賺錢。不過,後來公司負責行政的人員向他抱怨,因為每個月都要跟他收保險費,實在太麻煩,堅持他的月薪至少是最低工資一五八四○元,因此一直到今天,林茂雄是國內半導體業少數只拿基本工資的董事長。
幸運的是,由於米輯致力於金凸塊技術在晶圓層級構裝技術上的製程研發,這一年來遇到 LCD (液晶顯示器)驅動 IC 景氣大好, 需求遠比原來預期高很多,米輯的業績也跟著從谷底翻升,預料○三年可達損益平衡,新的一年則可以順利獲利,林茂雄多年來的夢想終於有實現的一天了。
也因為米輯投入技術開發已達四年多,如今已申請到三十多項專利,申請中的專利也多達七十餘個,九月間在國際半導體學術會議中,林茂雄發表了好幾篇論文,都獲得業界相當熱烈的掌聲,也驚覺單封裝系統似乎已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林茂雄的創業之路也愈來愈穩健了。